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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如有爱倾城

正文 如有爱倾城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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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会发生。将来的事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现在我们相爱着,我们不能分开。”

    时昕鸰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下巴,抱起双臂看着舜茵,舜茵也看着他。她从来没这样仔细的打量过公公,这个男人看上去极有魅力,鼻梁和额头几乎和子辰一模一样,舜茵认为他长得像子辰,而不是子辰像他,不过他的眼神和子辰完全两码事。舜茵没有办法对着这样一张脸生出仇恨,她觉得他很亲切,虽然这亲切冷彻骨髓。时昕鸰说:“舜茵,你的固执正在伤害你深爱的男人。损失一千万又丢了老婆,你觉得天下会有男人咽得下这口气吗如果摊上个心胸狭隘,锱铢必较的男人,会有多大后果如果恰巧这个男人还有些权势有些财力的话,事情会如何演变你敢想象么你没有能力应对这一切的。而我可以。我的条件是:你离开我儿子。”

    泪水终于从舜茵的眼睛里坠落下来,她努力屏住呼吸,试图控制情绪,可是收效甚微,泪水滚滚而下,她不断抬起手来擦。“让我见一见子辰。” 她干涩的说,“然后我会离开他。”

    “是的,你们必须见面的。因为要签一个离婚协议。” 时昕鸰说,“过些天吧,他现在昏迷,可能过几天才能写字。”

    舜茵声色俱厉的喝道:“把医院名字告诉我”

    安安看见舜茵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的表情,但随即就恢复了常态,她把放在子辰身上的手拿回自己的口袋,然后又抬起来整理扎得好端端的头发。舜茵越过她走到床边坐下,安安停留了片刻,走出病房,不轻不重的带上房门。

    床边有一架输液泵,血浆如时间的沙漏,不疾不徐,从容不迫的坠落。床头小推车上放着一只呼吸机用的面罩,看上去是护士刚刚从子辰脸上取下来放在那里的,还没来得及收走。舜茵把手掌平放在子辰的额头,掌心下灼热的温度却令心底的冰层越结越厚,她凝视着他昏迷中的面容,看上去,他脆弱得像雪花的结晶,舜茵俯低了头,小心翼翼在那个没有血色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轻手轻脚掀起被子,查看他身上的伤口:纱布包得很周正,渗出一点血迹,不多,看上去没什么问题。舜茵从头到脚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胸前和腿上有几处皮下出血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处。她把被子仔细盖好,取来推车上的水壶,往小量杯里倒了半杯白开水,拿棉签蘸了,轻轻涂在他的嘴唇上。子辰的睫毛动了动,但没有睁开,嘴唇微微张开一丝缝隙,样子可爱极了。舜茵不觉微笑起来,将蘸了水的棉签伸进去,在他舌尖上点了一下。子辰慢慢睁开眼睛,眼帘徐卷,帘下湖光山色,繁星满天,视线起初有些涣散,稍顷之后,渐渐辨别出眼前的女子,露出一个负疚的笑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舜茵竖起食指搁在他唇上,莞尔一笑。子辰似乎放下心,眼神颇为感激,笑了一笑,闭目睡去。

    所有的日子都为你破碎

    时昕鸰等了一周,没有等到舜茵的回应。如果看不到签过字的离婚协议,赵振涛的二期投资款就不会到账,不仅如此,因延误而产生的银行利息以及相应损失,都得由责任方承担。时昕鸰给舜茵打了个电话,催促她快点行动。舜茵的态度很冷淡。她说:“等子辰出院再办。不然的话,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一分钱都赚不到。”

    时昕鸰说:“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你能寸步不离守着他吗换洗衣服,准备一日三餐,你自己还得洗漱什么的,你不在病房的时候,子辰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不会有。我建议你出门的时候多看看周围,一定能看到你前夫。”

    舜茵条件反射的四处看了一下,除了几个病人和护士,走廊里没有可疑的人,她匆忙跑回病房,把门锁死,回身将子辰抱进怀里。

    舜茵把下巴搁在子辰肩上。窗帘是拉开的,窗外夜幕黝黑无底,摩天大楼尖顶的的霓虹在远处变换着色彩,能看见英文缩写的巨型灯箱。星月俱无,夜正深沉。舜茵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说:“我们该分手了。”

    子辰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明显的僵住了,但很快就说:“我饿了,老婆,我想喝粥。”

    舜茵从保温瓶里倒了一小碗粥,拌上切碎的橄榄菜,洒点麻油,舀起吹了吹,送到子辰唇边。子辰没有张嘴,从她手里把碗拿过去,勺子也拿过去,用勺子在粥里慢慢搅,低着头不再说一句话。粥熬得很绵,稠密而幼滑,深色的橄榄菜末随着勺子搅起的漩涡流转,若隐若现,几滴小小的水珠砸在碗里,又随着漩涡消失了,新的水珠继而无声无息落下。

    舜茵轻唤:“子辰,听话。”

    子辰仍然低着头,发出一个模糊得有些变调的声音:“老婆,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你做错了事,我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和你相处了。”舜茵温柔的说,“我以为我可以,但经过这些日子以后,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

    “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改了,而且我病成这样就是报应。”子辰捏着碗,闷闷的说,“我不同意离婚。”

    舜茵从包里拿出两份协议书放在他膝盖上:“我们应该没什么争执。你看一下吧,这是律师起草的,我不知道怎么写才对。孩子共同抚养,至于我自己,不需要你的赡养费,如果你愿意给,我也不反对。其他的好像没什么了。”

    子辰把协议书丢在地上,用勺子舀稀饭吃,一边吃一边说:“我不会同意的,你说什么也没用。”

    “子辰,签字吧。”舜茵说,“如果你不签字,我就不要肚子里的宝宝了。”

    子辰停顿了片刻,接着又吃:“你不会的。”

    “我会。”

    “又是谁在背后使坏” 子辰突然发作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商量啊”

    “子辰,分手并不需要太复杂的理由。虽然你改了,但历史还在,那是抹煞不了的。也许将来有一天我对这个历史释然了,那我一定还会回到你身边,希望那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不,我不离婚。” 子辰把碗塞到舜茵手里,缩回被子蒙上头,“我要睡觉了。”

    “你怎么不刷牙就睡觉快起来”

    “不用你管你要是和我离婚,以后我天天不刷牙”

    “随你便吧等你满嘴牙齿都蛀光了,我就永远都不会要你了”

    舜茵把牙膏挤到牙刷上,抬起头时,子辰已经坐起来,接过牙刷放进嘴里,刷了几下,含混的说:“你就会欺负我。”

    舜茵看着表:“不到四分钟不许吐出来。”

    子辰说:“要不我们分居一段时间你看好不好暂时别离婚。”

    “刷牙。刷完签字。”

    子辰不再说话,慢吞吞的刷。舜茵说:“你要刷到天亮吗已经十分钟了”

    子辰拿起杯子漱口,不紧不慢擦嘴,开口说:“布设这个局的人一定没有被爱过,也没有爱过人。如果他能把人的情绪、第一反应、潜意识都设计得天衣无缝,那破解起来可能会困难些。”他从地上捡起协议书看了一遍,“应该是你自己草拟的没错,看样子为的不是财产,只是要我们分开。目标是谁呢不是我就是你。舜茵,你最好老实告诉我,谜底已经呼之欲出了。”

    舜茵维持着镇定,掏出一支签字笔递给他:“你不要自作聪明了,签字吧。”

    “为什么急于要我签字看起来签字比分开这件事本身更重要。你要拿这个签过字的协议去交换什么”子辰说,“你以为是在保护我,其实是我伤害我。是啊,我想一定是在保护我,因为你不是那种为了保护自己利益而牺牲别人的女人。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如果你继续坚持的话,那你真的对我不够了解,也不够信任,也许就像你所说的,对我的感情确实有了某些变化,不管是什么,今天我都不会签字。你回去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想,把你这辈子迄今为止发生过的所有刻骨铭心的事都想一遍,再想一想以后。假如那时候你仍然觉得一定要如此才能令你感觉安心的话,我会签的。只是舜茵,这真的会是我们中间的一个裂缝,你也会因此付出代价。”

    舜茵胡乱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往外走,却绊到椅子上,痛得俯下腰用力揉腿。子辰说:“你要为孩子们负责。包括你肚子里的那个。还有句话我要告诉你:离婚以后我会追你,追到你重新嫁给我为止。”

    舜茵慌不择路逃出病房。子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隐作痛,血液在心脏翻腾,似乎失却了均匀的流速,他又开始感到晕眩,发着高烧的身体很冷,探身想取椅上的毯子,却被突发的咳嗽打断,嘴角有些发黏,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刺目的殷红。

    时昕鸰就在病房门外的座椅上,舜茵冲出来的样子说明她并没有完成预定的任务。儿子的反应,时昕鸰大致能够猜到,所以他有必要对子辰采取措施。他打开门进到房间里,子辰正捂着嘴咳个不停。时昕鸰抽出几张餐巾纸递过去,子辰没有接,说道:“克洛德神父终于出现了。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要我娶的女人是谁居然劳烦您如此大费周折。”

    “她就是你可爱的安安妹妹。”时昕鸰的语气慈祥极了,“你不是一直也挺疼她的吗她也不算个坏孩子,而且那么爱你。若辰在我那里,要是你听话,那你就还能见到他。”

    子辰的眼神里凝聚着一股凌厉的寒气,刀剑般锐利:“你碰他一下试试”

    “我当然可以弄死你儿子。在你认为他是你儿子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绑进去了,你也就输定了。而我只在必要的时候认为你是我儿子。至于这个小东西,我暂时看不出和我有什么必然联系。颜舜茵把所有的钱都还给时家了,这让我处理起这个女人来变得十分简单:她随时可能人间蒸发,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看住她,因为如果我想的话,连你自己都不见得安全。是啊,有一个稳赢的方法,就是干掉我。可是你做得出来吗你毕竟不是我,你也成为不了我,所以你永远为我所用。

    我知道你爱颜舜茵,可是你见过哪个成就霸业的男人是和至爱的女人在一起共同完成的项羽倒是,可他成了败军之将。四大美女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聪明男人绝不会娶最爱的女人,也不会娶爱他的,只会娶和他的毕生利益生死攸关的。假如我早知道你这么迷恋你老婆的话,我绝不会放任到你和她生出孩子的那天。说句粗话,女人可操不可爱。

    娶你妹妹吧,这样我们的财产才是安全的。因为安安本来就享有继承权。你不认为单纯从条件上说她也比颜舜茵更加配你吗”时昕鸰收起笑意,“去和颜舜茵离婚,你没有选择还有,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如果你敢杀掉你自己来报复我,那我就杀掉颜舜茵来报复你”

    子辰很想对着父亲那张肌理细嫩的脸揍一记重拳,但他实在没有体力,只能咬住牙迸出一个字:“滚”

    时昕鸰绕到屏风后面,拿了一卷绳子出来,子辰还没弄明白他要做什么,时昕鸰已经敏捷的攥住儿子的双手向上拉起,用绳子拴在床架上,子辰痛得簌簌发抖,时昕鸰趁这机会把他的两脚也在床架上绑住,然后拉起对着小镜子修眉毛的安安。

    “他是你的了。”时昕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去吧。”

    子辰伤口的血迹在缓慢的扩大,安安哀求的说:“哥哥,你答应吧,答应了就不受罪了。”

    时昕鸰把门摔出一声巨响。安安扑到床头,子辰的脸上全是冷汗,那眼神几乎让她心都碎了。那眼神犹如千山万水,遥不可及。哥哥啊,你为什么如此不可征服呢为什么不能把你的爱给我一点点为什么要逼得我无路可退一粒一粒解开他衬衣的纽扣,腹肌清晰的轮廓从睡衣后面暴露出来,漂亮的肤色和光泽,紧绷绷的细腰,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膛,因为痛苦而迷蒙的眼睛,安安含住他胸前的粉色珍珠,牙齿轻咬,他的身体战栗了一下,挣扎着说:“不要这样,安安,不要让我恨你。”

    安安抬起泪眼:“你永远都不会爱我的。就让你恨我吧。”捏住双颊,往他嘴里塞了几粒药丸,用水灌下去,他被呛得拼命咳嗽。

    “著名的蓝色小药丸。”安安说,“让我帮助它尽快生效。”说着,拿出一架小摄像机,打开电源放在床头。

    时昕鸰在走廊里等了一个多钟头,披散着头发的安安拿着摄像机出来了,时昕鸰接在手里,正要看回放,安安按住:“没有问题。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看,不然我会难为情的。”

    时昕鸰瞟她一眼:“你嘴上有血。”

    安安用指尖碰了一下,说:“是他的。”

    时昕鸰咯咯的笑出声来:“这一定很刺激,我太想看了。不过,还是先给你哥哥看吧。”

    “不给颜舜茵看吗”

    “给你哥哥看会更有用。” 时昕鸰把摄像机交还给安安,“就由你自己保管吧,否则我怕会忍不住偷看的。他怎么样要叫医生吗”

    “伤口裂开,已经昏过去了。”安安的眼神闪烁不定,“爸,他会死吗”

    “每个人都会死。”时昕鸰观察着眼前的女孩子,据说男人能够滋润女人的容颜,那也许只有相爱才能够,安安看上去和进屋之前一样萎靡不振,甚至于还多了点暗自神伤,虽然衣衫不整,但并未有新承雨露的冶丽。他不由联想到颜舜茵:自从嫁给子辰,这女人就像沾了仙气一般越来越美得不像人类,时昕鸰偶尔瞥见她对子辰含娇软语的样子,也不免心跳。不过,看起来颜舜茵这个妖精的末日就快到了。

    诗经所谓“之子于归”,意通“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的古语。女子结婚就是归家,所以,没有夫婿的女子,就算居有其屋,也不算是有家的女人。子辰让舜茵找个清静地方好好反省,舜茵觉得最安全最清静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子辰给她买的那套三居室。可是这套没有男主人的房子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家”了,只能称为房间。房子的色调淡雅,家居用品以舜茵喜欢的田园风格为主,布艺沙发加上绣花窗帘,藤编的挂钟,餐具是土陶工艺,客厅地上还有块云南的纯麻织毯。

    她赤足坐在那块织毯上,用扑克牌给自己算命。这个算命的方法是初中时候叶蓁蓁教她的,已经很久没算过了。她试了两三次,才想起游戏规则,洗好牌,心中默想愿望,把牌一一的排在地上,逐个翻开看,算的结果很好,她觉得不准,想要重来一次,又觉无趣。子辰要她把从前的事都重过一遍,她想来想去还是绕着子辰打转,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钱虽然还给他了,但是房子还是他的钱买的,这和那些伪素食主义者有什么区别呢明明喝了肉汤,只是因为没有吃肉,就宣称在吃素。可是她又无法回到从前的日子中去,就算她可以,孩子也不可以啊。重新找工作也要等生了孩子以后,那时候应该更难找了吧如果把这几所房子也还给子辰,她就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了。想到自己打算过几天去房屋中介把其余两套空闲的房子招租,她就觉得万分羞愧。可是只能这么做了,钱总是需要的,每天都需要。

    门铃轻唱,她跳起身来。舜茵在北京几乎没有朋友,她住的这个地方也没有人知道,难道是子辰回来了她心中忽然小鹿乱撞,跑到穿衣镜前整理了下头发衣服,屏住呼吸打开门。

    门外站着个年轻女孩,及膝短裙,蕾丝花边,挎一只亮眼的橘色大包,手中抱着直打瞌睡的辰辰,辰辰的小胖手里还勾着只磨牙口胶。舜茵惊喜若狂,一把抱过来:“谢谢你啊,安安,谢谢你送宝贝回来。”

    安安把脚上的小短靴踢掉,赤着脚走进客厅,自己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我是帮你偷出来的。明天你还是把颜颜和辰辰都送到安徽你姑姑家吧,那才会安全。至于你自己嘛,我建议你暂时也不要回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子辰还好吗有没有退烧”

    “你说,我究竟哪里不如你”安安抓起一只沙发靠垫坐在地上,“年龄、外貌、学历、家庭背景,除了外貌这一点见仁见智之外,似乎样样都强过你。”

    “嗯,你是比我条件好多了。”

    “我哥是不是恋母啊,怎么喜欢生过孩子的女人”安安说,“你知道他妈妈的故事吗他妈妈当年是芭蕾舞团的台柱,一直跳独舞和a角,、、都是挑梁的,她和时昕鸰生下我哥以后就得了性冷淡,可能是是职业病,也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再完美了,总之和时昕鸰的感情越来越疏远,不过她还是很喜欢我哥,经常把他的婴儿车放在台下,自己在台上彩排。他们团和她搭档的男主演和她挺谈得来,那男演员比她小很多,听说是个特别有灵气的人才。她喜欢上了那个男人,可那男人不接受,这事情让时昕鸰气得要命,他不肯离婚。那时候他还在戏剧学院教摄影,常常参加一些艺术沙龙,他就在那里认识了我妈。我妈当时是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助教,我爸爸是雕塑系主任。时昕鸰确定要勾搭我妈之后,就开始和我爸爸套近乎,渐渐熟悉以后他就约我爸去野外写生,有一次写生之后,我爸再也没有回来,警方的结论是失足坠下悬崖。再后来,我妈在雕塑系处处受人排挤,时昕鸰很帮她,他们不久就结婚了。

    当时国内刚刚改革开放不久,时昕鸰脑子很好用,改行做古董生意,做了没多久,他觉得商业环境太粗陋,于是带我们一起移居美国。一个女人出于生存的目的而嫁人,婚姻是不会有任何质量可言的,相反,会充斥着危机和背叛。哦,中间有段我忘记说了:时昕鸰外遇那阵子,他的原配在演出中着凉,患了重感冒,发展成急性肺炎,时昕鸰和我妈妈正处于如胶似漆阶段,没有管她,她病了半个月就去世了。” 安安有些惆怅的昂起头,调节气氛的笑了一下,“所以你也知道的,我妈妈很喜欢子辰,她总说子辰身材漂亮,五官完美,呵呵,因为她是学雕塑出身的呀。”

    舜茵觉得安安今晚有些奇怪。她把辰辰抓在自己ru房上的小手拿下去放好,用毛毯裹住熟睡的儿子,没有说话。

    安安说:“我从小就没有父爱,很孤独。去美国的时候我才九岁,时昕鸰非常富有,家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冰宫。我没有一个朋友,也不相信任何人,我觉得世界上的男人都藏有一颗卑劣冷酷的心,只要助因成熟就会露出狰狞的本相。直到回国以后遇见哥哥,哥哥那时候还不满二十二岁,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才明白,我是为了见他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男人交往什么样的女人,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内心世界。叶蓁蓁你也认识,她简直平凡得没有任何特点,可是哥哥居然准备娶她。那时候我明白了,他是个善良和没有欲求的男孩儿。可叶蓁蓁不懂珍惜,错过了。后来就是你。” 安安目不转睛的望着舜茵,“哥哥那样的男孩子,居然只交往过两个女朋友,第二个还是老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是个出色的女人,也配得上我哥,可我不认为你出色到无与伦比。我哥应该有更多的故事,他的故事里必须有我。”安安心驰神迷的把脸颊贴在怀中的靠垫上,似乎那靠垫就是她向往的爱人,“哥哥的眼神多温暖,样子多好看呀,要是能做他的新娘,哪怕只有一天,也值得用一生去换。可是哥哥,你为什么只爱她呢哥哥,我帮你把辰辰偷回来了,以后,我还能为你做什么,才能让你一点一点爱上我”

    “安安,你哥哥怎么样了”舜茵轻轻的问,“你伤害他了吗”

    “我要让他爱上我”安安猛的抬起头,下决心般的说:“我也很善良,我也很温柔的我要努力加油,一定可以”

    “安安啊,爱情不是努力加油就办得到的。当然你可以努力,可是你知道吗爱情其实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一个人的事。我第一次看见你哥哥的时候,他才十三岁,我就喜欢上了他,结婚后他告诉我,那时候他也喜欢上我了,可惜那么多年我们都不够自信,只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梦。我们孤单的彼此喜欢了十几年,直至我们走到一起。不过,这种终成眷属的结果在爱情故事里只是概率极小的一种运气,至今我仍然认为,爱一个人与对方无关。安安,我和他彼此深爱,深爱到没有一丝缝隙。放弃吧,你走不进来。如果你愿意坚持,那么就坚持,只是,你爱的人不会爱你。”

    “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走多远。”安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奇怪笑容,放下怀里的靠垫,提起那只橘色大包出了门。

    逐不开的幽暗

    舜茵望着她消失的门口,关闭的门板上贴着红色的陕西剪纸回娘家,穿对襟花褂的小媳妇眼睛笑成月牙,背着留茶壶盖头的胖娃娃,那娃娃看上去和手中抱的娃娃很像,舜茵低头在熟睡的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试试尿布,还没有湿。颜颜打开卧室的门走出来,看样子睡了一觉刚醒,刘海上的卡通发夹掉在辫梢上。她爬上餐桌,从果盘里拿了一只橘子,剥开来要吃,又爬下凳子,举着一瓣送到舜茵的嘴里,说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大房子呀”

    “我们不回去了,乖乖,以后就住在这里。”

    “可是我喜欢那个楼上楼下的大房子,家里好漂亮,”颜颜发现母亲的神情并没有妥协的余地,便不再坚持,叹口气又说:“我想小爸爸了,我要小爸爸抱”

    颜颜为了区分赵振涛和子辰,起初在“爸爸”的称呼前加上“子辰”这个前缀,后来也许是觉得麻烦,就改成“小爸爸”,如果有年轻俊秀的小伙子作为选择,儿童们都不会喜欢一个快五十岁的爸爸,加之历年积累下来的原因,颜颜不知何时已经不再喊赵振涛“爸爸” 了,偶尔提起他,也用一种敌视的语气称为“姓赵的”。

    舜茵的思绪很混乱,她决定和女儿商量这个问题:“以后我们三个人过好吗妈妈、颜颜还有弟弟,你想小爸爸的时候就去看他,不过小爸爸不和我们三个住一起了。这样可以吧”

    “不好。”颜颜果断的说,“我们四个必须住在一起。妈妈,如果你要和小爸爸离婚,我就不理你了”

    舜茵烦躁的揪了一把头发,嚷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回应她的是颜颜的号哭和控诉:“你是坏妈妈我要小爸爸”颜颜的号哭惊醒了怀里六个月大的儿子,辰辰扯开嗓子大哭,仿佛在声援姐姐,辰辰大哭的声音可怜极了,民谚说:男孩子一打哇哇,天就要落雨。闪电在窗外无声掠过,继之是震得窗棂微微作响的炸雷,辰辰被吓出尿来,尿布湿淋淋沾了舜茵一腿,舜茵无奈的哄着儿子,把他的尿布抽出来,抱到卫生间,颜颜拽着舜茵的衣服,继续嚎啕不止,舜茵从热水器里接了一盆温水,蹲在浴缸边洗儿子的小屁股,眼泪滴在辰辰的脑门上,辰辰停止哭泣,讶异的抬起头看母亲,舜茵把脸在肩膀上随便蹭了一下,拿起爽身粉倒在手心,往辰辰的屁股上抹,颜颜也不哭了,扯了点马桶旁边的卫生纸帮她擦眼泪,舜茵说:“以后别拿这个擦眼泪知道吗这个是颜颜擦屁屁的,擦眼泪要记住用面巾纸。”

    颜颜点头,上前搡辰辰:“我们都不要哭啦,妈妈伤心了。”

    辰辰懵懂的看着姐姐,小鼻子下挂着只大大的鼻涕泡。舜茵破涕为笑,用手把那鼻涕泡捏下来甩到马桶里冲掉,用清水给儿子洗好脸,擦上宝宝霜,对颜颜说:“妈妈去哄弟弟睡觉,过一会帮颜颜洗脸好吗”

    “妈妈我自己洗。”颜颜从脸盆架上取出自己印着维尼熊的小塑料盆,然后拿了毛巾,到面池接水。舜茵说:“红箭头的是热水,蓝的是冷水,不要乱拧,放在中间,打开就好,别烫了。”

    舜茵拍着辰辰,儿子的眼睛乌溜溜看着她,毫无睡意,舜茵说:“宝贝啊,以后你千万别长得太帅,只要不丑就好;也千万不要太聪明,只要不笨就好;还有千万不能有太多欲望,只要有吃有住就好。然后,娶一个善良的普通女孩,善待她和你们的孩子。宝贝啊,如果你和你姐姐能平安健康的过完一生,妈妈和爸爸就心满意足了。”

    两个孩子都入睡之后,舜茵收拾了一下行李,主要是打点两个孩子的用品,装了三个旅行箱,她坐在床沿发了会呆,拿不定主意自己是否也暂时留在安徽,她发现自己不回京不行:得尽快把那两套房子租出去,这样一个月就有一万多元的收入可供开支了。

    把两个孩子寄养在姑姑家,舜茵是硬着头皮的,她对春南说:“我现在就回去找房屋中介,孩子们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个大数目,我肯定不能让你垫。”

    春南拖着惊讶的长音:“我凭什么给你垫啊,这钱明摆着该你老公出。我倒不着急,你什么时候给我都行,就是辰辰,才六个月,你走了,他没奶吃了怎么办”

    舜茵脸微微红了一下:“我又怀上了,所以奶水不好,辰辰已经吃辅食了。米糊、菠菜汤、苹果泥还有蛋黄什么的他都能吃,食谱我写好了,你给阿姨看一下,照着做就可以,奶粉我也带来了。”

    “奶粉你姑父的部队有特供,比外面好。”

    “我这个也很好的,是美国带来的。”

    春南叮嘱舜茵快去快回。舜茵走出首都机场,直接去了一家房屋中介,这家连锁店离她的房子不远,业务员跟她去房子里看了一下,交验过房产证和身份证的原件,复印存档,然后问她有什么要求。

    业务员年纪很轻,苍黄的脸无精打采,头发没有光泽,中间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发,西装熨烫得很平整,但袖口满是灰尘。他熟练的说:“你的房子在国贸商圈,位置非常好,楼层很理想,装修高档、设施齐全、明厨明卫、朝向也好,你是想做房屋银行,还是居间代理”他继续解释说,“房屋银行就是我们公司按每套房月租七千付给你租金,至于我们租出去多少钱和你没关系。居间代理就是保证你八千起租,谈成一个客户我们单向收取中介费,但中间可能有空租期,年收益未必比房屋银行好,你自己选吧。”

    舜茵算了一下,要是托给房屋银行的话,两套房年收益差不多在十七万,这个价格她觉得可以,也省得零租的麻烦,又问:“那暖气费和物业费什么的是我负担吗”

    业务员点头:“这些都包含在租金里的。你对租客有什么要求吗”

    “最好个人素质高一些,能爱护房子的,爱干净的人。”

    “能出得起这个租金的人,素质都不会低。”业务员似乎觉得她的话好笑。

    舜茵反驳说:“有钱和有素质是两码事。那你们看着办吧,别把我房子弄坏,要是弄坏了里面的装修和家具,要赔的。”

    “这还用说。”业务员不耐烦的打开塑料文件夹,从里面取出一份委托合同让她填,舜茵看了三遍,又检查了公司的营业执照,跟着业务员到财务那里,看着他盖上业务章,把自己那份合同收好。

    业务员说:“按你给的这个卡号,我们一周内给你打款,一共十六万八千。”

    “税呢”

    “你拿发票来可以抵税。”

    “我没有那么多的发票。”

    “那就扣税吧。”业务员左右看看,把舜茵拉到大门外,压低声音说,“我亲戚的公司能帮你开低税发票,只要一个点,你给一千六就行,那八十块就免了。”

    北京总有些千奇百怪的生意,在这城市的每块地砖下都藏着杂草般求生的人,他们承诺着那些最诱人的业务:文凭、票据、工作证、公章、甚至结婚证。骗局与欲望交织成腐臭的网,网缝里生长出发霉的水藻,阻隔着健康的空气。舜茵说:“谢谢,还是照正规手续办吧。”

    接下来该给子辰电话了,不知道他的身体好点没有,伤口还会痛吗舜茵拨着号,伸手在路边招出租,听筒里传来赵振涛的声音:“到你公公的别墅来找我们吧。小妖精。”

    舜茵仿佛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钻进出租车之后,她的心脏已经蹦到了咽喉,似乎只要一张嘴,就会带着血管连着筋脉喷出体外,她慌乱的看着街景,当发现印有蓝白相间警徽图案的小门时,她拼命拍打车门:“停车停车”

    司机莫名其妙的踩住刹车,舜茵打开车门冲下去,司机喊“你还没给钱呢”舜茵不理,冲进派出所,迎面走来一个穿制服的女警,舜茵抓住:“我要报案”

    女警拍拍她:“慢慢说,什么事”

    “有人绑架我丈夫在昌平别墅。你们快去抓坏人”

    “昌平不属于我们辖区,你应该去分管的派出所报案。”女警温和的说,“这是规定,我们也没有办法。”

    舜茵掉头往马路上跑,司机追着她:“给钱啊美女” 舜茵把司机塞进出租车:“去昌平找华新街派出所”

    车上她打了11o,接线员问对方是团伙犯罪还是个人,起因是什么,有没有携带武器,舜茵说:“我不知道有几个人,绑架我丈夫的是我前夫,有没有凶器不知道。”

    接线员说:“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不能入室搜查,你还是确定一下情况再和我们联系吧。”

    舜茵找到华新街派出所的时候,所里很忙,院子里蹲着一帮乡民,身边零乱的丢着扁担棍棒之类,几个民警正在询问,屋里坐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乡民,正在高声谩骂另外一个浑身是土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试图回击,被警察拼命拉住。舜茵喊了半天,没有警察有暇接待她,只有一个刚从卫生间出来的警察看上去暂时有空,舜茵冲上去拖着他就走,警察问了几句,见她急得脸通红,只得说:“好吧,我跟你看看去。”

    别墅里气氛悠闲,时昕鸰和赵振涛对坐品茶,舜茵楼上楼下跑了一圈,没找到子辰。警察准备离开,舜茵不放:“你把这个矮个子男人快抓起来,他是个危险分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现在没有犯罪,我没权力抓他啊。”

    “可我丈夫失踪了”

    警察耐心的说:“失踪是指自然人离开住所,音讯渺无,下落不明,生死不明。如果自然人由于客观原因,如旅居海外,或主观原因,比如不想与某个特定人联系,而与家人暂时中断联系,不构成民法上的失踪。如果有理由证明确实是失踪了,是可以报案的,公安机关是会受理的。”

    赵振涛邀请警察坐下来品一杯台湾阿里山茶,警察谢绝了,道别后离开。舜茵转向时昕鸰,她已经没有力气哭闹,况且,哭闹和撒泼都是无济于事的。她的声音轻烟般飘散在空中:“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赵振涛将舜茵扛在肩头往卧室走去,本已筋疲力尽的舜茵忽然没命的反抗起来,但没用,赵振涛把她丢在床上:“这次休想再踢我,你这小滛妇”

    舜茵像只不顾一切企图守护领地的母猫,手足并用乱蹬乱打,嘴里喊:“我有宝宝了,你不能碰我”赵振涛攥起她的头发往床帮上一磕,舜茵倒在枕上,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针落有声。

    医院的台阶在月色下冷幽幽的白,夜深时,凉意四起。杜牧在秋夕里写道:天阶夜色凉如水。舜茵站在台阶上,想起了下句坐看牵牛织女星。她垂落的手心里捏着薄薄的病历。郑大夫已经不在了,但她还是习惯到这家医院来挂号、排队。郑大夫的座位上是位陌生的男大夫,写病历时没有表情的话语还在耳边:“孩子已经没了。自己回去多休息,注意补充营养。”

    舜茵从包里掏出那个中介公司业务员的名片,拨过去。

    “我的房子现在能卖多少钱”

    “每套一百八十万左右。”

    “给我全部挂牌出售,我只要三百万,越快越好。”

    挂掉电话之后,她在通讯录上找到李澈的号码,约他到国贸的星巴克见面。李澈接到电话受宠若惊,在家里打扮了很久,最后他挑了一套巧克力色灯芯绒西装,这种颜色的西装他看子辰穿过,李澈在商场寻觅了半个月,好容易在东方广场看到一件近似的,居然要八万四,吓了他一趔趄。后来他去西单淘了一件,虽然和子辰那件完全没法比,但他觉得穿上也满体面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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