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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如有爱倾城

正文 如有爱倾城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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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不动,子辰上前揪住她的衣服往外拖,安安几乎被拎得双脚离地,到了门口差点被甩出去,用手抓住门框才稳住身体,舜茵提着一小袋饺皮回来,见状楞了一下,上前抱住子辰:“干嘛呀,要不是安安,儿子现在还不知道怎样了呢”

    子辰的呼吸很急促,松开手,一言不发转身上楼,把门“砰”的反锁上,舜茵帮安安理了理衣服:“进来坐吧,一会吃饺子。”

    安安眼中含泪,双唇抖动,昂起脸看着楼上,挺直腰站立,纹丝不动。

    关上房门之后,子辰又开始感到晕眩,他讨厌自己没有应对安安的智慧,也想不出办法摆脱父亲,麻烦似乎永无休止,看不到尽头,只是他现在没有精力烦恼也没有精力痛苦,他的身体开始折磨他,纯粹来自生理上的剧痛愈演愈烈,他在抽屉里找到药瓶,用桌上的残茶把药片送下去,眼前什么也看不清,闭了几次眼睛,还是看不清,他强撑着拿起手机,拨了冯余的电话。冯余很快从后院上来敲门,子辰打开门,只说出一句话:“快带我走,不要让我老婆看见。”冯余上前一步,刚好把子辰失去知觉的身体接在怀里。

    舜茵和安安在楼下的厨房,厨房的门与楼上房间的门是个同向的死角,冯余背起子辰,悄悄下楼,打开后门出到巷子里。县城医院很近,冯余到急诊室挂了号,大夫探视后说:“有内出血的症状,还是转省城医院吧,看样子很复杂。”

    冯余托医生照看一下子辰,溜回屋去拿钱和手机,连子辰的手机也带上,然后打了辆出租,把子辰抱上车,车离开宛县之后,冯余给舜茵打了个电话。

    “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子辰忽然来找我,说要到山里拍风景去。我们已经出发了,过两天就回来。”

    舜茵说:“没有闹别扭,是他妹妹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子辰在你身边吗我和他说话。”

    冯余看了眼枕在自己腿上的子辰,山路颠簸,子辰的嘴角一滴一滴渗出血水,冯余说:“既然安安来了,你就招待几天吧,等安安走了以后他再回去。”

    山区的路夜行难度很大,辗转了五个钟头,车到省城。手术押金五万,银行已经关门了,幸好大夫看了冯余的工作证之后答应先做手术。冯余办好手续,折回病床,子辰依稀有些神智,微弱的说:“老师,不治了太贵了”冯余帮着护士把推车推到手术室门口,看着门上“手术中”红灯亮起,才抹了把汗。

    考虑到出院后需要修养,冯余趁子辰手术后昏迷未醒,到房屋中介找房子,省城不大,在北京人眼里看,最边缘的房屋位置都很理想,精装修带全套家具家电的一居室只要五百元,而且可以零租。冯余付了定金,返回医院时已经下午,子辰刚刚苏醒,一见到他就紧张的问:“冯老师,多少钱啊”

    子辰的声音几乎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难以辨识的气息,冯余的内心像突然被抽紧的口袋,空落而纠结,他拍着子辰:“没多少钱,老师先垫着。”

    “您也没有钱啊”子辰的眼睛里腾起薄雾,“您一辈子没结婚,就知道舞蹈这一次,肯定把一辈子的钱都花没了”

    “不要啰里啰嗦的,像个女人,好好睡觉别说话”

    “冯老师我的病好不了,全是浪费钱”

    “子辰啊,你多活一天,老师都高兴。”冯余低声说,“你是老师的太阳,没有太阳,老师会死的。”

    身后有人敲门,是昨晚的主治医生,示意冯余出去谈,神经过敏的子辰上气不接下气说:“又要交钱了吗我要出院这病治不好的”

    医生说:“分怎么治疗,收费不一样。进口仪器和国产仪器价格差很远,还有就是用药,好的药的普通药也差很远,他有医保吗是自费还是实报实销”

    子辰说:“我不用治,办出院手续”

    医生不打算理睬他,转向冯余:“你怎么考虑的呢”

    “用最好的。”冯余说。

    “行。那你去补交一下钱。”

    手术后第四天,子辰有了点体力,开始执拗的要求出院,冯余没有料到这样一个病骨支离的小家伙居然有那么大力气,他从床上爬了下来,企图走出病房,冯余把他弄回床上后,他休息了片刻,很快开始第二轮折腾,如此几次三番,冯余屈服了,到取药处领了些辅助康复的药物,就扶着子辰离开了医院。

    什么是眼泪

    到租住的小一居里,子辰似乎安静多了,但他还是问了一下房租,并要来合同确认了一下,防止冯余有意报低。他又要了一支笔,开始计算这些天的花销,合计的数字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说:“冯老师,我差不多一年可以还清。我给您写张借条。”

    冯余抱起他走进浴室,子辰这些天常常浑身都是虚汗,确实也该洗澡了。冯余脱掉子辰的上衣,子辰的手按在裤腰上,有些尴尬,冯余移开他的手。

    “大卫是神化的人,可我觉得大卫的身材不够完美,头颅相对身躯大了一号,”冯余说,“米开朗琪罗因为自卑所以不爱女人,可谁知道呢男人之美和女人之美截然不同,如果他看不见,那么他的审美就是狭隘的,作为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如果只懂欣赏异性的美,他的艺术不可能到达巅峰。你知道,典型的阿根廷探戈舞动作是:其中一个人把双腿叉开,让舞伴的脚插入空档,如果处于支配引导地位的男性和处于从属地位的女舞伴不想相互踩到对方脚的话,必须要有非常精确熟练的配合。探戈象征着一种大男子主义的哲学,探戈总是被认为是男人主导女人的舞蹈,你有没有尝试想象一下,两个男人应该怎样跳这种舞”

    子辰的样子看上去实在不像已婚的男人,更不像一个婴儿的父亲,他完全处于最精准的中间地带少年已盛,男人未满,就像花朵冉冉开放,停留在最迷人的瞬间,不足则嫌青涩,过之则欲凋零,年轻的躯体上 着好几道伤口,可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几乎致命。对冯余的问话,他显得有些迷茫,握着淋蓬头发怔,好一会才说:“探戈原来只是在男人之间跳的舞蹈,因为女人是被禁止跳这种舞的。后来探戈流行了,男人就不再和男人一起跳了,现在的探戈就是男人把女人扔来扔去,我觉得,类似的拉丁舞全都肉感有余,美感不足。美一定是孤独的。所以,我从来不喜欢双人舞。”

    “对,你的独舞,只要你就足够,只有你才足够。”冯余用浴球替他擦洗后背,白的泡沫雪崩般沿着光滑的背脊坠落,冰川水融,大地春色;“你比大卫完美得多。你是独一无二的王子。”

    卧室不大,只有一张双人床,冯余说:“我睡外面,免得你半夜掉下来。”

    子辰上床之后,冯余又叮嘱道:“你要是起夜告诉我一声,我扶你去。”

    子辰说:“不用,我半夜不起来。”

    冯余笑:“真年轻,我就不行了,一夜得起来两次呢”

    子辰也笑,齿如编贝,冯余伸手把他搂在怀里:“老师很久没抱过你了,今晚抱着你睡吧。”

    子辰在学校的时候,每逢舞蹈获奖,下台后冯余都会迎上前,将他抱起,用力亲他的脸颊。子辰已经习惯了冯余的拥抱。

    “冯老师,您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那就喊我爸爸呗。”

    子辰“嗯”了一声,不知为何没有喊。

    冯余觉得他身体有些烫,搂紧了些,说:“有时候我不大理解,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懂得照顾孩子呢可你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

    子辰抬起眼睛看着冯余,认真的说:“我想成为自己梦想的那种父亲。”

    人过中年,常常会午夜惊醒,有什么渺远的声浪点拨心尖似的,冯余骤然间睁开眼睛,周身燥热,但并非完全出自体内,怀里的人烫得像温泉的热源,热气不绝溢出,衣服尽湿,子辰的头滚落在枕畔,并无声息,若非灼热的体温表示这孩子还有生命,看上去几乎像坠水而死的纳西索斯。

    冯余拧了把冷毛巾,将子辰湿漉漉的脸擦了一遍,理了理散落在额头的乱发。卫生间的光带着寒气从背后漫过床头,微光中子辰昏迷的脸庞无比孤单,如果说每条生命都注定孤单,那么他这种孤单是最遥远的一种。打开窗帘,夜色如海,这座中型城市既没有凶恶的霓虹,也没有痴情的星月,看不到人间也看不到天空,寂静、昏黑,无边无际,连时间也抛弃这里。

    子辰父亲从事的艺术品投资,其实是贩卖时间的生意,给时间估价、投资,除却艺术品本身的材质、手工、产地之外,至关重要的就是它们距离我们的时代是否够远。这算不算在证明,世上最昂贵的惟有时间

    在子辰的青春中,他起码有五年时间是和冯余朝夕相处的,这五年的每个日夜和瞬间,冯余都记得很清楚。他回到床边拿起子辰手机,查找舜茵的号码,有个电话进来,他按了接听键。

    “如果不想以卵击石,就立刻回北京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平稳,却有种凛冽的锐气。

    冯余说:“他现在必须回去了。他病得很重。”

    那边没有回复。

    冯余屏住泪,低声说:“我想,他活不多久了,请你对他仁慈些吧。”

    时昕鸰说:“他错误的价值取向白白浪费了他的天赋,使他的人生注定一败涂地。不要拿他的病来威胁我,没有好的身体就不能成为好的工具。我对这样的儿子已经没有挽留的兴趣了,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把时家的血脉延续下去,在没咽气之前,他的作用已经不多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不能把他交给你。”冯余说,“我想,他现在的身体也没办法给你延续血脉,就算生出来也不会健康。那样你又要说不是个好工具了。”

    “我最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你们这种人都像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只能落个笑柄,好吧你守着他吧,我看你们有多少钱往医院里填,他在你们手上,只会比在我手上死得更快。”

    冯余挂断电话,给舜茵拨过去。天还没亮的时候,舜茵和安安就一起出现冯余面前,她们看上去像是刚从隔壁走过来似的,毫无倦意。冯余没看到两个孩子,询问之后才知道临时托付给叶未奇媳妇了。子辰的情况肯定得送医院,他们商量了一下医疗费的问题。冯余已经没有积蓄了,舜茵还有不到二十万,她建议先住院,不够再去和姑姑借,安安没有加入讨论,站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子辰,说:“你们不用凑钱了,让他跟我回家。我已经叫司机开车下来了。”

    舜茵说:“他不能跟你回去。”

    “他的病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无法根治只会越来越严重。”安安用前所未有的严厉口气说:“在美国那段日子他好好的,自从娶了你就开始和我们作对,心甘情愿过一种下等人的生活,还自我蛊惑,被自己感动,认为自己高尚,你已经被贫穷的生活折磨成了一个疯女人,即使后来衣食丰足也找不回清醒的神智,现在你又把我哥哥害得几乎没命,他高贵的血统注定不可能习惯劣质的生活,非要那样就一定会被毁灭。也许你们相爱,但现在是时候分开了,我哥只是发高烧昏了头,一旦清醒就不会再和你这历史复杂的女人搅合在一起”

    “你不用针对我,我们在商量救你哥哥的方案,请你不要扯那些与主题无关的内容。”

    “我讨厌你”安安怨毒的咬住牙,“只要看见你对我哥哥动手动脚我就怒火中烧我永远搞不懂你们这些已婚女人,凭籍对男人的了解你们总是无往不胜,可是上帝有眼,你们实在太龌龊了天知道你用了什么下流的手段”

    舜茵把子辰的身体从床上扶起来,接过冯余递来的勺子给他喂水,子辰烧得厉害,嘴唇上全是水泡,嘴角挂着几绺干涸的血迹。急救中心的车来得很快,趁医生给子辰检查的时候,舜茵匆忙收拾了些洗漱用具,跟着担架下楼。

    安安重重跺了两下脚,薄底皮靴震得她足心生疼,不由对着沙发踢了一脚,靴子是尖头,撞在坚硬的框架上,蹭下一层漆皮,露出米黄的衬料来,安安用手抹抹,想把那翘起来的皮子压回原位,试了几次,破损的皮子像干瘪的皱纹,怎么也拉不平,安安用指甲掐住那皮使劲一撕,皮靴的尖端赫然出现一块难看的疤痕。

    不知世上会不会有人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问“为什么”,不再试图追溯未知的侵袭,而是默默前行,只在意外到来时努力抵挡。渐渐的,不再有雄心壮志去征服,而仅仅努力咬紧牙关不被打倒。在医院里,除了照顾成天昏睡的子辰,冯余还时刻注意着舜茵,舜茵没有哭,也没有惊慌,到银行取钱,到医院收款处交钱,有时也会打电话。

    她打的这个电话是冯余必须出面阻止的。因为她和子辰预料的一模一样,预备卖她在北京的房产,好在不是全卖,只是卖其中一幢,这是为了以后做预备,所以价格上她不肯让步,坚持要按市场价出手。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能这样沉得住气,是因为目前她手头的钱还够支撑一阵。

    业务员说:“你到底要租还是要卖上次给你找到买家你又不卖了,然后我们给你付了一年租金,不到半年你又要卖,你这样属于违约知道吗你先交违约金,把正式手续办了再进入卖房程序”

    舜茵说:“你们先帮我在网上发布一条信息嘛,我半个月以后就回北京了。”

    对方没有让步,舜茵惋惜的叹口气,看到冯余站在面前,突然来了劲头:“您先回去帮我办吧,我把家里钥匙给您,房产证就在大衣柜右边第一个抽屉,包在一件蓝色睡衣里。”

    冯余面无表情:“这房子你不能卖,要是没猜错的话,是子辰买的。”

    “他已经送给我了。”舜茵解释,接着纠正了用词,“法律上属于赠与,已经是我的了。我有权力处置。”

    “你必须和他商量一下,没得到他同意之前你不能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除了你老公就没第二个人了你知道他的病有多严重吗你知道这些钱和往水里扔没区别吗等你把钱挥霍一空的时候,你拿什么抚养孩子们” 冯余看了看表,“我今晚的火车,该走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子辰交给你。”

    舜茵跟他一起往外走,冯余说:“不用送了。”舜茵在包里找网兜,说道:“不是送你,我去买苹果。”

    医院门口有很多水果摊,为了防止那些水果被出来溜达的病人们碰过,舜茵特意走出很远,挑了些苹果和梨子,往冯余包里装了三两个,给他火车上吃。往病房走的时候给周雯打了个电话,说:“你晚上在家干嘛没事就到医院找我玩吧,我家大宝贝住院了,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周雯问:“不是传染病吧”

    “爱来不来”

    “不是,要不是传染病我就把我女儿一块抱来。”

    周雯的女儿长得不像周雯,更像小吴,不过周雯和小吴两个本来就像,只是舜茵对周雯太熟悉了,所以看得出周雯女儿的耳朵比周雯尖,那多半是遗传爸爸的。舜茵刮了些苹果泥喂周雯女儿吃,周雯看见床上的子辰,使劲用手捂住嘴,好半天才挪开,依然是大张着,不过好歹把那声惊叫咽回去了。

    “什刹海的神仙哥哥啊”她有些口吃的说,“你怎么拐回来的还战胜了叶蓁蓁这个强敌,那女人居然没毁你容”

    “因为我艳压群芳,神仙哥哥看见我就丧失理智狼性大发,叶蓁蓁看见我自惭形秽羞愧而逃。”舜茵说,“你给我个卡号,那一万块现在可以还你了,这么多年加起来有不少利息呢,请你们全家去最好的饭店吃饭吧。”

    周雯从女儿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凑到床头写。舜茵说:“干嘛靠我们家大宝贝那么近啊图谋不轨吗”

    周雯点头:“是的,借机一亲香泽。”

    舜茵捻起周雯女儿的毛衣外套端详,很喜欢那花样,于是问:“你自己织的吗教教我吧。”

    周雯说:“你一看就是那种对女工有天赋的女人,织毛衣不难,就是麻烦。”

    “我想给我们家大宝贝织点毛衣围巾什么的。”舜茵细细研究那花样,“我觉得男人风衣里面配手织毛衣特别帅,我得把他打扮成那样”

    “尽是你家大宝贝,还以为你要给你家小宝贝们织呢。”

    交谈声甚微,但还是惊扰了睡梦中的子辰,半梦半醒之间看到床边伏着个女子,便伸手去摸那女子的头发,手刚到发顶,被另外一只手凭空拿住,舜茵的声音喝道:“当着我的面就乱抓,皮痒了吧”

    周雯不满的白她一眼:“太小气了你”

    子辰受了惊吓,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哦,周雯啊,好久没见了,你好。”

    周雯满脸堆笑:“你好你好,病好了别急着走,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城里有不少名胜古迹呢,李鸿章故居包公祠逍遥津什么的。”

    舜茵给子辰喂苹果,子辰把她拉近耳语:“你叫周雯出去,我要方便。”舜茵问:“要帮忙吗”子辰摇头。

    舜茵抱起周雯女儿,喊周雯到走廊说话。周雯边走边回头对子辰笑,又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再聊。”

    送走周雯,舜茵把病房打扫了一下,在床头收拾苹果皮的时候,摸了摸子辰的下巴,觉得有些扎手,将垃圾袋拢起来绕了几绕,丢进走廊的垃圾桶里,洗了手,从抽屉里取出剃须膏,挤在獾毛刷上,在子辰下巴上划了几个圈,拿电动剃须刀来剃:“宝贝啊,你一躺下,咱们的欧洲市场就完了,现在网店冷清了不少,出货慢多了,未奇临时帮忙发货,不过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网店做起来太慢,我还是去找工作吧,你在家带孩子们就行,家务事能做就做,不能做等我回来。”

    “网店照这样下去,一个月一两万很正常,你找什么工作比这工资还高”

    “广告。”舜茵说,“钱越多越好。来得快。”

    “不行。拉广告怎么回事我太清楚了。人家凭什么把单子给你,我不能因为自己生病就卖老婆。”子辰夺过剃须刀自己在脸上推,“想都别想”

    “我问过医生了,你这个病不能说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要补充营养,是可以维持基本健康水平的,再说了,好多癌症病人还康复了呢,你这个总比癌症好多了。”舜茵说,“我保证不出卖自己,让我试试吧宝贝”

    子辰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泡沫,喷上须后水,舜茵说:“你瞧你吧,整天收拾自己,哪样不花钱啊还不让我出去挣,你太不讲道理了。”

    子辰把须后水往舜茵怀里一丢:“我不用就是了,这个比你那些东西便宜多了,我每次都给你买正装法国货”

    “谁让你买的我用超市货就行”

    “你用超市货,过几年再看看你的脸那能一样吗”

    “反正我要出去工作”

    “行。”子辰说,“咱们算一下现在每个月的平均收入,如果你工作三个月以后低于这个平均收入,那你就辞职回家,继续做网店。”

    “拉广告有个铺垫过程,三个月太短了半年吧”

    省城的报社很有限,舜茵给每家都投递了简历,广告业务员是常年招收的,门槛也低,如果不要求保底工资的话,几乎是个身体健全能说话的都会得到试用机会。正因为如此,所以舜茵有些大意,虽然面试时做了准备,还是没料到广告部主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原来在北京的单位很好啊,首都的广告肯定比我们这里好做得多,你为什么不留在北京回省城了是不是在单位犯什么错误了像我们这种部门,最忌讳经济上有问题,你因为什么离开的”

    舜茵说:“是因为我结婚生孩子了,所以被原单位劝退的。”

    部门主任将信将疑,挠了会头皮,又问:“那现在孩子多大了不需要你照顾吗对了,你既然是因为结婚生孩子被劝退,老公应该是北京的吧怎么跟你来安徽了”

    舜茵脱口而出:“我离婚了。”

    “那你现在上班,孩子谁照顾”

    “我亲戚。”

    “我觉得你形象气质都很好,而且见过大场面,特别适合我们这种工作。”主任说,“我想把你好好培养一下,成为省城富人圈的名女人,你可别小看这个职业啊,这对个人综合素质要求特别高,我是看得起你才往这上面培养你。你可要努力学习业务啊,敬酒、唱歌、猜拳、按摩、打麻将,很多知识的,不过只要刻苦,我想你会胜任的,那时候你肯定会为自己自豪,而且,全省女人都会羡慕死你。”

    舜茵说:“您太抬举我了,我肯定不是那块料,我也只能做个小业务员拉拉小广告什么的,三个月不出成绩,还得卷铺盖走人。”

    “你太没远见啦纸上的生意是看得见的小生意,真正大生意是看不见的,只要维护好客户关系,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我也不会拿业务员的业绩考核指标来要求你。我俩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按现在的行情来说,如果这位主任句句是实话,那他确实还算是仗义的。业务员拉到广告后被部门借故开除,该得的提成拿不到,几乎是见怪不怪的事。这年头,别说是法外施恩了,只要事先承诺的能兑现,就算意外之财。

    她说:“这行当吧,估计每家都差不多,我觉得您这人挺爽快,我也不去别的报社试了,就在您这儿先干着吧。我就是做业务员,您一切按规章制度来,拉不到广告我走人。”

    无处不远行

    把话说到十分,实际操作时从零起步,是业务员的通病。舜茵对省城的企业一点也不了解,按老套路先探路,企业总数不多,规模也比北京的小了不少,偶尔有几家上规模的,俨然已经被神话到九霄云外,连见个宣传部负责人都要历经千难万险。

    舜茵对一家中型企业的负责人自我介绍时用了原来那家报社的身份,并且说:“我和部里的领导关系很好,曾经做过年度晚会的总策划,这里有公开出版的dvd,可以看到我的名字。”

    她所说的就是子辰用赵振涛的五百万和报社合演的那场闹剧,但辉煌的历史确实书写了,这种正规的公开出版物是不会造假的。企业老总的眼神里有些敬畏的成分,说:“那您约我是想谈什么合作呢”

    “是这样的,我们报社和你们地方报社策划了一个关于如何加强企业社会责任感的高校论坛,首站在中科大,中科大是杨振宁教授的母校,这您知道的,杨教授在国际上也很有声望,所以我们选择那里作为,启动我们的百家名企进校园项目。主题在于企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以及大学生如何提高自身素质适应企业需求,会有对话和访谈。”

    “这当然是好事,但我们企业从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冠名权,当地报社半版的专访,荣誉证书,当然这些都是虚的。最实在的是,您的企业可能通过这样的活动,挖掘到能为您企业制造出高利润的核心人才。”

    “中科大的学生,去向一般都是美国,其次欧洲,最次的也是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留在本地的怕剩不下什么好的了。”

    “如果您这里只能制造u盘,给您一个制造原子弹的也用不上。这是您为企业所做的成长投资,一定值得。当然如果您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和学校谈设立专项奖学金,让享受奖学金的学生毕业后为您的企业工作若干时间。”

    老总沉吟了一下,说:“报个价吧。”

    舜茵报高了一倍:“十万。”

    “有点贵,”他咂着嘴,试探的问:“五万”

    “一口价,八万一路顺发,多吉利”

    老总没有反对,看舜茵要走,忽然说:“你考虑一下愿不愿意到我公司来做市场,月薪三千加提成。”

    舜茵笑:“太少了。不过很感谢。”

    试用期的提成只有十个点,不过主任慷慨的表示,既然多创收三万,那就税后十个点吧,舜茵拿到八千元。她叹了口气,聊胜于无吧,到街上给孩子们买了些衣服玩具,又买了两斤猪蹄,配上花生和玉米,回去炖汤给子辰喝。

    小两口租了一套三居室,房子很舒适,最重要是太便宜了,才一千元。回到家,子辰正忙着给欧洲客户发确认函,辰辰坐在他腿上啃手指甲,舜茵上前抱起儿子:“指甲都啃秃了,当爹的也不管,回头辰辰闹肚子就麻烦了。”

    子辰把邮件发了,掉头接过儿子,去卫生间给他洗,舜茵把钱塞到子辰裤子口袋里:“宝贝,我挣了八千。还可以吧”

    子辰说:“还挺厉害的,一会儿做点好菜犒劳你。”

    舜茵踮起脚亲他:“以身相许吧,我爱死你的身体了。”

    “庸俗的女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老婆呢”舜茵嚷,“你不知道这样说下去,潜移默化的我真会变成个俗气女人啊”

    “你怎么会俗气啊,” 子辰把儿子放进婴儿车,“我从小就觉得你是仙女妹妹,又好看,又不会老,又会变很多东西,谁娶了你,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舜茵定定的站在那里,子辰依然在忙,跪着把地上散落的拨浪鼓、皮球、洋娃娃和小人书一一收拾起,又趴低了身子看沙发底下有没有掉落的玩具,舜茵蹲下身把他搂进怀里,双臂交错攀住背,不肯松手,子辰正纳闷时,舜茵嘤嘤啜泣起来,从他的毛衣里伸进去,扳住他的肩头往下拉。子辰有伤,撑不住跌在她身上,舜茵按下他的头就吻,子辰朝后让,有些急了:“你疯啦儿子就在旁边,这是客厅啊颜颜要是看见怎么办。”

    舜茵又啄他一下才放开,低语:“一会床上收拾你”

    上了两个月班,舜茵的收入时好时坏,省城企业经营状况普遍不好,高端产业很少,技术含量低,可替代性与可复制性太强,原材料加工比较多,尤其安徽是农业大省,像化肥、谷物、土特产这类作坊式企业很常见,进入厂房,乍一看满目皆是现代化装备,但只要和企业负责人稍稍深入交谈,便听得出这些企业长不高,也长不大,在必定会发生的产业转型和金融风暴中,这些企业注定是第一批死去的。

    从这些企业身上捞取一些小的宣传费,难度并不大,但舜茵于心不忍,她这种杞人忧天的个性成了她增长业绩的最大障碍。此外,她和主任协作拉到了六十万元,按照主任的承诺,她能得到十万,但主任迟迟没有把现金支票交给她,主任开始着手新的项目,并积极邀请她参与,对那笔提成只字不提。舜茵追问得紧了,主任才说:“这个项目现在还没有收尾,很多支出都没算进来,所以具体有多少利润不好说,你还是再等等吧,等我们核算完成本,一定把应得的那份给你。”

    就是说不一定有十万。舜茵说:“提成不会最后变成一万吧您可得把话说清楚。”

    “要我怎么说说不清楚这项目还没核算完呢。说不定会亏损,这谁心里也没谱。”

    不出子辰的预料:舜茵压根没干满半年,而是三个月不到就回家了,继续钻营自己的小网店。她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穷人输给道德,富人战胜法律。不愿意出卖色相的美女比普通相貌的女人更难找工作啊,我真想把自己撞成弱智,然后完全由本能驱使自己生存,那我一定能活得比现在好,因为我完全知道要活得好应该怎么抢。”

    “说到这一点,上帝很公平,你把自己撞成弱智的同时也丧失了抢夺的智慧。”子辰说,“往左还是往右”

    “宝贝你身体好点没”

    子辰不回答,手放在舜茵的脑袋上,目光柔和:“我真的很想看你老的样子。老成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带着孙子在阳台上晾衣服。”

    “等你老的时候,就能看到那样的老婆婆了。”

    子辰有些倦意,在沙发上躺下,舜茵猫上去,蜷在他胸前,子辰说:“我睡一小会儿,记得四点钟叫醒我,要去邮局发货的。”

    舜茵展开毛巾毯给他盖好,把自己也包进去,贴住数他的心跳,极细小的声音说:“石子,我很幸福。”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室内飘满玉兰花的馨香,梦中又是晴朗的高岗,白衣少年在山路上张望,情思无端如锦瑟,一弦一柱思华年,舜茵朦胧听得耳边钟响,看看时间,已是四点半,子辰惊醒,责备的说:“怎么不喊我啊。”

    “我也睡着了。明天再发吧。”

    “不行,说好了今天发的,这是信誉。”

    子辰匆匆起身,从储藏室取出一只锦绣盒子,舜茵认得是装箕形歙砚的,递上塑料布帮他包,邮局五点下班,子辰怕来不及,从门后取下雨衣往盒子上一裹就跑下楼,舜茵喊:“雨大,带伞呀”

    子辰已骑着自行车没影了。江南春季多雨,处在中部的安徽一到春末夏初便进入黄梅雨季,滛雨霏霏,罕见艳阳,今天雨势出奇的大,暴雨瓢泼,风失了势头,将雨点吹得四面八方都是,子辰的脸上全是雨水,连道路都看不清,停下车抹一把脸,苍茫雨幕中看见邮局绿色的大门洞开,心中高兴,将车停在阶下,三两步跑上大厅,离停业还有三分钟,大厅空荡荡没有一个顾客,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女营业员正打电话聊天,见有人闯入吃了一惊,定睛望去,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浑身上下都在淌水,怀里抱着个雨衣团起的东西搁在柜台上:“麻烦您,我要寄包裹。”

    营业员想说“明天再来”,话到嘴边改了口:“填份单子吧,我先给你装起来。”

    小伙子答应着,笑得很阳光。营业员用封装机给包裹打包,看小伙子伏在柜台上填包裹单,额前头发还在滴水,睫毛松针般翘在空中,下巴上凝着几滴水珠,顾不上擦,飞快的写,写完以后又看了一遍,和手中的纸片对照,确认无误之后抬起头:“阿姨,麻烦您了。”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北京的吧在这上学还是上班”

    子辰笑,并不回答,打开钱包取钱,营业员又问:“你有二十五吗我侄女今年二十三,长得特别漂亮,改天介绍你俩认识,留个电话吧。”

    子辰接过回单看了一下,递给营业员一张五十的,营业员仔细看那上面的号码,子辰说:“阿姨,我儿子都快一岁了。”

    营业员嗔怪的瞟他一眼:“至于吗,不就是介绍你俩认识一下吗,这么紧张干嘛,你要是有儿子,那我就有孙子了。”说着拿笔记他的电话,子辰无奈,只能等着,营业员说,“看你挺像学生的,是中科大的吧,一看就成绩特好。纸箱加es一共三十二块七。这是找你的。”

    子辰接在手里数了一下,装进钱包:“谢谢阿姨,我走了。”

    “等我电话啊”营业员对着他的背影高喊了一句。

    回家的路上看见有卖黄桥烧饼,知道舜茵母女俩都爱吃,停下来买了一包,上楼的时候给客户发了条短信,通知货已发出。舜茵见他淋成落汤鸡一般,忙不迭拉到浴室把衣服往下脱,子辰说:“不用擦了,我洗个澡。”

    舜茵怕他着凉,插上暖风机,子辰把脱下来的衣服卷起来放在一边,说:“别管我了,烧饼还是热的呢,赶紧吃吧。”

    “你买了几个周雯来了。”

    “没事,你们吃吧,我无所谓。”

    “一会儿吃完饭别忘了吃药。”舜茵把浴室门关了,到厨房准备碗筷,周雯抱着辰辰,时不时在小家伙胖脸上啃,辰辰咭咭的笑,周雯说:“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吧,你家小肉蛋基因太好了,那是正宗一品大员的后代,虽说最近几十年有点儿背运,但几百年的家风和血统在那儿摆着,我强烈要求高攀这女婿我要了”

    舜茵联想到一件事,说:“叶蓁蓁叫我再生个过继给她,她生不出孩子,李澈要和她离婚呢。”

    “他俩结婚也没多久吧,再等等看呗,李澈也真是的。”

    “不是,检查过了,是生不出来。”

    “她是太乱了吧,自作自受。”周雯说,“你还真得多生几个,这小肉蛋太爱人了。”

    “我也这么想,我想起码再生三个”舜茵算了一会,“三十二岁前肯定没问题等凑齐五个宝贝,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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