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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沉香豌

正文 沉香豌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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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时会心一笑。日记到他们婚前止,大概是因为婚后的忙碌中断了日记的习惯,但从头到尾读下来像是经历了一遍他们的青春。

    掩卷后仍然睡不着,不经意地拿起又翻了翻,对着台灯陈婉赫然发现背面的几张凸凹不平,迎着光明显地有刻划的痕迹。她用指尖摩挲,辨不出具体字迹。灵光一现,找了支铅笔,斜斜地涂抹上去,白纸渐渐变成铅色,父亲的笔迹慢慢呈现出来。

    “尊敬的省委省政府省纪检委,尊敬的各级领导:本人以党性与生命庄严起誓,以下陈述全部属实”

    脸上冰凉,她手背抹了抹才知道全是泪。

    我爸爸不是坏人。她发狂般极欲打开窗户对着全世界嘶吼宣告,越是抵抗这种冲动身体颤抖越甚。终于知道了答案,如果不是爸爸孤注一掷前的遗言,恐怕在岁月流逝里她也会渐渐相信假象。原来爸爸不是不爱她,他在两难的境地虽然选择了要对自己的错误负责,可是仍然想到要保护她,知道她年纪小,承受不起残酷的现实,所以把一切隐藏起来,静待她长大后发现。原来他不是一句话没有留,他说:“对不起,我的小宝贝。在最后,只能向你道歉向你母亲忏悔。”

    爸爸,爸爸

    她拿什么为父亲正名她该怎么做谁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灯光昏暗,锅盏安详,任窗外萧索的风卷进残雨,她坐在狭小的角落开始动手压包子皮,揽馅,将顶端旋成花摆好在小蒸笼里。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以一种沉默的力量对抗频临崩溃的绝望。一笼两笼层层往上。

    舅舅进来时,看见两排高高的蒸笼很是有些惊愕。“几点起来的一晚上没睡”

    “舅”她开口时突然哽咽,灯光下,双鬓白霜,不经意中舅舅已经老了。她将满肚子话咽回去,“睡不着就起来了。”

    巩自强看了眼她脸上的残泪,洗了手也搬了张凳子坐下,一边揉了揉面一边问:“听你舅妈说有要好的男同学晚上来电话吵了嘴了”见她不出声,继续说:“舅舅不是老古板,有好的带回来看看,有委屈别藏着掖着,舅舅给你出头。”

    陈婉点头,难受到了极处是作闷作呕的感觉。

    “你和你妈一个脾气,你妈也是这样,再不痛快也是一个人强撑着。在外头吃苦受罪,回家从来不吭声。她的病也是,早去医院,说不准还能多活几年。”

    “舅”

    “别和你妈学,憋坏的是自己身子。有事和舅舅说,舅舅帮你。”

    说不说以舅舅嫉恶如仇的脾气知道后恐怕是无休止的上访。照父亲遗书所讲,他一共寄出两封检举信,应该都石沉大海,不然的话最后也不会选择绝路。如此,现在更加没有倚仗的情况下,他们家是否承担得起难以预计的后果舅舅舅妈已入暮年,小宇刚刚踏进人生,舅舅腹部还有一条骇人的伤疤,那封信足以颠覆现在平静的生活

    陈婉哽声不停点头,望向舅舅斑斑白发,终究把所有的吞了回去。

    卖完早点推了车回家,她站在窗前眺望楼下。前面的楼挡住视线,但她知道秦昊应该还在街角的车里。卖早点时已经发现他人在车里,凝望她的一举一动,她一颗心悬荡在崩溃边缘,无暇顾及昨晚的妒意和怨怒。

    忽然有种冲动有种渴望,象海水漫过堤岸。分明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这一刻最想见到的,竟然是他。

    “怎么会在这”她站在车门边问。

    他伸手捞她上来坐好。“睡不着。算算时间你也快起来了,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帮你舅妈卖早点,这么冷的早晨,怎么不多睡会”

    他如果不在意,为什么会在黎明时刻默默在街角看着她如果在意,为什么会刻意欺瞒她想不明白,有很多事想不明白。

    触目所及是窗外凄凄怨怨的秋雨,她无可救药地渴望他的温暖。

    “知道你在生气,手机一直关着,看见我在这里也装看不见。不过我还是等到你下来了不是猫儿”

    陈婉打断他的话,“抱抱我好吗”

    秦昊望住她,从未见过她怯怯的无助的样子,一时手足无措。试探地张开手,她已经投进来,窝在他怀中。软软的身子微微战抖,象是在哭。他拨开她头发,果然半边小脸湿漉漉的,更是慌的六神无主,“你别哭啊,有事好好说。是生我的气是不是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我只是觉得吴乐雅没什么好说的,她跟我们没关系。我昨天也不是为了她,是因为我妈猫儿,咱不哭了好不好生气你打我就是了。”说着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拍。

    陈婉只是不停摇头,无处可宣泄的巨大的绝望,压在胸口。从啜泣到嚎啕,只有这样才能纾解一点点几欲崩裂的疼痛。

    秦昊心神大乱,迭声自责:“好好的怎么掉起金豆子来了都怪我,打这儿起以后什么事都不瞒你了行不不哭了,哭得我心都揪起来了。”

    他的安慰勾起她无以言说的悲伤,益发不可收拾。

    怀中柔软的身子不停战栗,那种熟悉的痛惜的感觉绵绵密密地浸入毛孔里,透入四肢百骸。时间流淌,秦昊没有再劝,手掌缓缓地抚着她脊背,直到她停了哭声,只余抽噎。

    “家里出什么事了”

    陈婉摇头。

    “瞧着都变花猫脸了。呦,还鱼吐泡。”他将她鼻涕喷出的泡抹掉,见她尴尬得想笑,嘴巴张开却又撇下去不由心里一酸,“怎么了有什么大事不能和我说吗”

    她还是摇头。

    秦昊强捺住突起的不被信任的焦虑与沮丧,故作轻松一笑后说:“那是因为我因为吴乐雅哭得天地失色的,我能把这当作是吃醋不”

    “你别逗我了,我没事,只是想起爸爸妈妈心里难受。像是今天才突然发现世界天昏地暗的,什么都没有了。”

    “胡说什么呢不还有你舅舅,还有我是不是”

    他托着她的腮拭泪的掌心温厚有力,陈婉抿紧嘴,再次泫然。

    “你也一夜没睡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揉揉她脑袋,表情严肃地说:“昨天是有原因的,临出门时我妈扯住我谈大事。人生大事,婚姻大事。我说老大不小的,是该结婚了。人都挑好了,就等她一句话呢。”

    他省略的应该还有很多,陈婉无暇他顾,陷在他严肃专注的眼神中,坚强的盾甲脆弱不堪。“真、真的结婚”生命里似乎有个敌人叫“厄运”,伺伏在她的未来,随时准备着予以重击。她提防着戒备着,唯恐失去幸福。好累。哪怕是枯草不是浮木,这一刻,她也顾不得了。“真的结婚”

    他的沉默让陈婉有数秒的惶然,接着看他弯起嘴角,象是从惊愕与激动中摆脱出来,倏然间整个人焕发一层光芒。

    他望着她笑了许久,才握着她手掌置于唇边亲吻着,视线不离她左右,沙声说:“真的结婚。猫儿,嫁给我点头给我看,不用说话,只要点个头。”

    陈婉在他热切的眼神中忽地惶遽万分,却听他说:“知道我等今天多久了天天跟荡秋千似的,一边是幸福一边是害怕,荡来荡去的,不能自主,永远落不到实处。”

    原来他也有同样的感受,患得患失的,不安的心被折磨得惶惶欲碎。

    她像是被催眠般轻轻点头。

    他瞬时狂喜的表情如雷殛般穿透她的心脏。

    他吻她,激烈地吻她。她回吻,用同样激烈的方式。死命咬着他的嘴唇吮吸他的舌头,死命地,想抓住点什么、想证明什么。这样的吻,从未有过。

    她知道很多年后都会记得此时此刻,记得被幸福震慑时的如梦如幻。

    第 61 章

    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女人会注视自己的婚戒而不微笑的。陈婉也不例外。

    三颗钻石并列,秦昊说代表前世今生来世。

    她但笑不语。

    “宁可信其有。你不嫌膈手我还想找镶九颗的。”他对她的不置可否有点挠头,“真不喜欢不喜欢那等我们正式结婚的时候买独钻的。”

    “没说不喜欢,我本来想着简简单单一个圈的就好。”

    他这才松口气一般,“那再买就是了。”

    一起还有只手镯,用螺丝上紧了,他笑眯眯地把专用的螺丝刀收好。“这回算是把你给套牢了,双保险,看你能跑哪去。”

    他沾沾自喜的,颇带点孩子气,陈婉好笑不已。

    那天的一时冲动尚来不及后悔,他已经四处嚷嚷开来。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未来也早在他计划里,连见他父母的日子也确定下来。

    “你别操心,安心读你的书,别想着实习什么的四处跑。工作的事交给我,毕业我们就举行婚礼。”他拥紧了她密密地吻,“我们两个算真正在一起了是不结婚,生孩子,娶儿媳妇,抱孙子,听起来这活法儿不错。”

    “服了你了,能想那么远。”

    他抓紧她的手掌一根根吸吮指尖,“猫儿,你不会半路变卦的是不是”

    被他严肃的眼神包围着,陈婉迟疑难决。他这些天一副展望未来的雀跃,看在眼中,她微微心动。他有删繁就简的能力,也有一股子万事不放在眼里的神气。在她需要一棵大树支撑时,嫁给他,应该是个合适的选择吧

    可是,一切恍惚似梦般。

    就这样把自己的未来交付给这个人,是否太过轻率

    他甚至,连爱也没有。

    “元旦见了我父母,然后去你家过年和我回去拜望爷爷没多久你就毕业了,我要把手头上的事早料理好才行,还有房子也要操心”

    听他絮絮念叨不停,急不可待的样子,陈婉在心里叹气。“你真这么有信心你家”舅舅会有什么反应她不敢深想,仅只想及他家的门槛已经足以让人却步。

    “别胡思乱想的,我父母也就平常人,一样两只眼睛一个嘴巴,不会吃了你。”话是如此,秦昊也有少许不安。十一吴乐雅来时,他母亲的态度格外亲切,向来不多过问他的事情的习惯也随之打破。他不得不揣度其中的原因。在他说已经找到可意的人后,他妈没有太多意见,似乎有些默许的成分。长辈沉着缄默的态度应该令他安然才是,可一颗心惴惴的,总觉得不太对劲。秦昊掌心缓缓摩挲陈婉的背脊,“你什么也不用管,交给我行了。我像是等了一辈子了,只要你肯点头,别的什么我也不惧。”

    车进了警备森严的明月湖南畔,陈婉跌宕起伏的情绪反而沉淀下来。最糟糕的事情都发生了,还能有什么

    秦昊的母亲一看就是玲珑剔透的人物,握着陈婉的手时笑得极为亲切和蔼,“我儿子果然好眼光。”斜睨一眼在旁无比得意的秦昊,对陈婉说:“苗苗脾气暴,和他在一起处这么久难为你了。”

    苗苗陈婉望向秦昊,暗自发笑。

    “行了,妈,我都多大岁数了老那样叫。”秦昊一脸窘色,“进去里面说话。”

    坐下后不外是问些家庭情况,陈婉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在说到自己年纪时,秦昊母亲意味深长地拖着嗓子说了句“那还小。”目光扫过她指上的戒指,说起了其他。陈婉心头突跳,秦昊渐渐有些不耐,“我已经和你们报备过一回了,还要重复一次爸还没回来”

    石香兰笑容微敛,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平时多忙,多大的人了还没定性就一会也坐不住”说着望向陈婉解释:“小五爸爸事情多,平时回来的晚,中午我还提醒过他,应该不会等多久。照说在外面见面比较正式一些,不过小陈你也知道我们家环境,不方便。”

    陈婉连连点头中,石香兰听见小保姆开门的声音站了起来。陈婉随即起身,手已经被秦昊握实捏了捏。抬眼是他安慰的笑,她心下稍安。

    这样的客气已经超出她的预期,可是笑容背后的疏离与矜持比直接的拒绝还要让人瑟缩。

    回家的路上,秦昊低哼着歌,一派闲适。“我说的没错吧,我妈我爸都是易相处的人。我爸是严肃些,平常对我也是僵着脸,不会笑的那种。不是特别对你一个。”

    陈婉低低嗯了声,面对他的轻松雀跃无言以答。

    “还郁着脸”下车时他问:“别想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添堵,想想回去怎么和你舅舅说,约个时间见面才是正经。”

    陈婉点点头,推开门想下车,被他一手拉住,“忘了什么了”说着侧过脸。

    她微笑,在他脸上轻啄一口。他眼中喜悦的光彩耀人,她心中怦然而动,“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站我这边是不是”

    “当然了,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站你这头站哪儿”他说得理所当然,见她俏生生的立在车旁,听见媳妇儿三个字双颊微红,羞不可抑,不由大乐:“上来,坐回来,我们研究下你该叫我什么”

    陈婉啐他一口“没正经的”,转身就跑,直到楼梯口仍不解脸上的潮热和心中的悸动。

    回到家里先拨通了何心眉电话,何心眉果然已经着急得跳脚,连声问“怎么样”

    “就那样,说说话,他爸爸回来一起吃饭,然后坐一会去他房间看了看,就回来了。一般见家长都是这样是不是”

    “我不是问这个,是他们家里人的态度。老宋说秦大耗子的妈可精明的人,我怕你别吃什么暗亏。”

    “怎么会他家人很和善也很客气。”客气得距离遥远。“说到我家的情况脸上表情也没怎么变。”

    “那就行。”何心眉明显松了口气,“那种人家应该是很客气,很过分礼貌的吧,毕竟都端着身份。你就好了,毕业就嫁人,我是毕业就失业。羡慕死我了。”

    陈婉失笑,“你羡慕什么,前些天还阴阳怪气的骂他来着。”

    那是因为他对不住你,现在他肯给个交代,虽说还不解恨,但也算在往好处发展。”

    “可给个交代就代表喜欢和爱吗”陈婉怅然问。

    何心眉沉默,过一会问说:“那事,你还耿在心上”

    “没有。”陈婉摇头,“想了也无能为力,所以偶尔想到那里去了就转移注意力,让自己慢慢忘了它。我只是不确定就这样了将来就和他一起了”

    “你是婚前恐惧症是不是喜不喜欢他你自己不知道照我说,喜欢他就上,管他家里人如何,你又不是和他爸妈过一辈子。”

    “可结婚不是两个人,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他家人不满意”

    “你别杞人忧天了,还没到那步。何况如果真有问题也要看他秦大少的态度,就当做是考验,不过关就让他滚蛋。”

    陈婉轻笑出声,然后低声郑重说:“何心眉,我真的喜欢你。”

    何心眉象是有些感动,静默数秒,故作惊讶地嚷嚷:“千万不要,我对同性没性趣。”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别胡思乱想了,看他平常牛气哄哄的,有事你丢给他扛着就是了。”

    秦昊同样知道有些问题只能自己去面对,他一路故作轻松就是不想令陈婉察觉到什么。回到家见父母坐在小客厅里说话,他抿紧嘴,一言不发也坐下。

    “刚才我和你妈统一了一下意见,小陈人不错,看起来斯文有礼貌。不过年纪太小了点,性格人品还有待观察。现在谈结婚早了些,也不太适合。” 秦仲怀喝口茶站起来说:“你们母子聊着,我先回书房。”

    秦仲怀走后,秦昊重新坐下来。知子莫若母,反过来也一样。他母亲笑容后潜藏的挑剔能瞒过陈婉,瞒不了他。“妈,爸的意思是”

    “你爸爸总结过了,不合适。人是好姑娘,但是不适合你,不适合我们家。”

    “有什么不适合的爸也说小婉斯文有礼貌,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懂事知分寸,我还没见过比她强的。”

    “才说两句你就跳起来做什么”石香兰瞥他一眼,见儿子坐回去才平心静气说:“我和你爸爸没有门第之见,小陈外在条件确实不错,但是不适合。从进门就看出来,拘谨,没有大家气,我不是挑剔,你可以拿她和你两个堂嫂比较一下。”

    秦昊无语而笑,“谁家女孩第一次见家长不拘谨不怕丑的,妈你是存心挑刺呢。如果不拘谨不害臊自来熟的你还会说人没家教。我那两个嫂子看见有好处眼珠子不错地盯着不放,是大家气派她们连小婉一手指尖都比不上。”

    “胡说什么”石香兰少有的脸色骤变,“这话给你大伯家听见象什么样子”见秦昊沉默下来,才又说:“她才多大点大学没毕业,什么都没定下来。用不用急着结婚戒指都戴上了。”

    “妈,我上回已经说过了,急的是我不是她。我要是不抓紧点”

    “不抓紧点怎么样飞了小雅等了你多少年我看着她大的,从小一门子心思在你身上,你这孩子猪油糊了眼睛,怎么好坏不分

    秦昊开口想说这事和吴乐雅完全无关,接着听他妈厉声冷叱:“别和我说什么懂事知分寸,自尊自爱的女孩不会婚前和人同居。”

    那天的一时冲动尚来不及后悔,他已经四处嚷嚷开来。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未来也早在他计划里,连见他父母的日子也确定下来。

    “你别操心,安心读你的书,别想着实习什么的四处跑。工作的事交给我,毕业我们就举行婚礼。”他拥紧了她密密地吻,“我们两个算真正在一起了是不结婚,生孩子,娶儿媳妇,抱孙子,听起来这活法儿不错。”

    “服了你了,能想那么远。”

    他抓紧她的手掌一根根吸吮指尖,“猫儿,你不会半路变卦的是不是”

    被他严肃的眼神包围着,陈婉迟疑难决。他这些天一副展望未来的雀跃,看在眼中,她微微心动。他有删繁就简的能力,也有一股子万事不放在眼里的神气。在她需要一棵大树支撑时,嫁给他,应该是个合适的选择吧

    第 62 章

    激愤羞惭后悔兼而有之,堵在心上,极欲辩解但是说不出一个字。秦昊胸膛起伏不停,听他妈继续语气平缓但坚定地说:“你妈还没老,脑子也没懵。从小你个性独立,我也是一直放任着,没多管你。你和她同居这么久,我说过什么话每回上去看,衣帽间里一排排新衣服新鞋,吊牌还没取,一件抵得过人半年工资。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贪慕虚荣”

    “衣服都是我买的,不关她的事”

    “我当然知道是你买的,以她家的条件买得起这也就算了,你们这一代价值观和我们不同,两厢情愿的事情我不干涉。不过这样的女孩子,你还想娶进家,别问你爸爸的意见,我这个向来惯着你的首先就不同意。我和你爸是开明人,家里根本不需要攀附谁,能锦上添花最好,不能也没所谓。只希望你找个懂事的知书识礼的会体贴人的,或是象你两个嫂子那种在事业上能帮上你的。小陈样子长得是不错,可越好看的花越难养。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她这样一个爱慕虚荣行为不检点的女孩能和你共富贵,能不能和你共患难”

    贪慕虚荣、不知检点,声声敲打秦昊的耳鼓,轰轰做响。加诸在陈婉身上的抨击,此刻听来与自己遭受到羞辱一般无二。气极之后反而是异常的镇静,“妈,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小婉在一起是我主动,她从来没贪过我什么。就算是现在,她只要放假有空,一样会帮她舅妈在路口卖早点,一样是家务活不落下。她家里困难,从没开口问我要过钱和东西,我有时候想帮她的忙也被她直接拒了。包括结婚也是,我提了快一年了,她才终于点头。这样本分的女孩被我遇上了是我的福气,你们误解她”

    “你能确定她不是欲擒故纵现在的姑娘们心眼可不少。”石香兰抢白说,说罢端起茶杯,杯盖撞击杯沿的清脆声音在沉默的空气里回响。她看一眼额上青筋暴跳,脸色阴沉的儿子,叹气说:“我和你爸爸的意思是先不急,缓个一段时间,了解了解。她如果真心喜欢你的,又年轻,等个一年两年的有什么不行”

    “我明白你和爸的打算,一个拖字把我们拖散是不是”

    他的执拗不可理喻,石香兰被激出三分火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浑你们还年轻,诚心想一起过日子的我和你爸爸拆得散我就不明白小雅可爱大方的你不要,要个不知根底的,你是被人长相迷住了是不是”

    “谁说不知根底,她是什么人我认识她四年多了我不清楚你们还不了解她就先把她人品否定掉,你们知道她自己赚学费生活费你们知道我十多二十万现金摆在家里她连眼角都没扫一下”之前宋书愚曾告诫过,在父母面前尽量有商有量,不能让父母将怨怼转移到陈婉身上。可现在急怒攻心,再是遏制不住,“吴乐雅是天仙都好,不是我要的。我就认准陈婉一个,这事我浑到底了。”

    他妈沉默许久,显然也是在压抑什么,克制什么,最后才问:“那你知道她父亲是谁她父亲的历史遗留问题你也清楚”

    秦昊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上次认真讲明白和陈婉的关系后父母不可能没动作,想必是把陈婉三代查了个遍。“我清楚,我比谁都清楚。小婉主动跟我提的。我不觉得他爸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人都不在了,丑闻也过去好几年了,能有几个人记得”

    “幼稚。我们家摊上个那样的亲家,对你爸爸有什么影响我相信你不是不懂。人言可畏。”石香兰再次叹息,“算了,你如果坚持要结婚,我们也拦不住。小陈人怎么样,我们也是通过侧面了解到的,接下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深入了解后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我和你爸爸不会反对。”

    母亲的妥协非但不令秦昊感觉轻松,反而更添无形压力。关于陈婉的父亲陈海行,他把话说死了是陈婉主动坦言,底气之不足只有自己明了。极力忽略她对他的不信任带来的困扰,还是按出陈婉的号码。

    她埋怨说不敢睡,一直在等待他的消息。

    秦昊想象她小脸藏在被窝里偷偷说话的样子,困扰和烦躁被一种踏实的幸福感悄悄取代,“和我妈谈我们的事,把时间给忘了。想起你好的地方,说了个没完。我爸妈赞不绝口的,一直夸你呢。”

    她像是抿住嘴在轻笑,接着问:“真的你没骗我”

    “你对自己没信心,也不能侮辱我的眼光啊。我喜欢的人错得了”

    秦昊仍旧是惯常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陈婉这才放心说:“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你爸妈不是很喜欢。现在才稍微踏实点。那我先去睡了。”

    “等会。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以前不肯说的现在总能说了吧。”秦昊静候着她的反应,急促的呼吸声依稀可闻。

    “说什么”她问,随即哑然失笑,“你不就是想听我说那句吗翻来覆去的折腾我。”

    “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早在得知她父亲是陈海行时便期待能有获得她信任的一天,能够亲耳听她诉说过往。时至今日,他们之间总有一层雾霭藩篱。他不知何时能有资格获得她的信赖。

    秦昊听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喜欢你”,握着电话久久没出声。

    尽管不是他此刻期望的,但辛苦经营到今天终于有了回报,一时悲欣莫辨,百感交集。“我也是,你想象不到有多喜欢。”他对着那头的消逝的音波说。

    元旦过后,秦昊对陈婉谆谆诱导:“别脸皮薄,经常去我家坐坐。人和人不都是靠多见面多聊天才能相互了解吗将来就是一家人,早点了解比以后慢慢磨合不是更好点”

    听来也有几分道理,陈婉没有再拒绝他的邀请。

    第二次去他家时,秦昊去洗手间,陈婉坐在秦昊妈妈身后看她们打麻将。她不懂这些消遣,如坐针毡,打了声招呼说去厨房帮忙。走到小客厅门口,听见桌上一个阿姨悄声问:“是小五对象长得可俊。”

    秦昊妈妈干笑两声说:“是苗苗同事而已。”

    然后是众人若有所悟的笑声和搓牌声。

    陈婉灰心。是她太过幼稚,虽说知道他家门槛高,可多少也有些侥幸心理。再加上秦昊口口声声地说父母开明通达,也就轻信了。原来是这个傻子在两头做掩护。

    和舅舅说了没年前我在济城,时间随你舅舅方便,哪天都成。”回去时他问。

    陈婉以沉默作答。她尝试过几次想和舅舅讲,每每话到嘴边又止住,总感觉时机不对。此时无比庆幸,否则岂不是要舅舅和她一起承受别人的轻怠

    “在想什么魂飘哪去了”秦昊拨弄两下她的脑袋。

    “我说”结婚是她主动提起,现在打退堂鼓会不会太不厚道“我说,迟几天行不行舅舅这段时间不太舒服,我没机会讲。”

    “不舒服怎么了老伤口”

    陈婉点头。说谎是他教的,如今面不改色地用在他身上,很是讽刺。

    “那具体什么时候”他紧迫不放。

    “年后再说好不好”

    相处日深知道他是粗中有细的人,外表恣情放纵,内里精乖细巧。见他一直不做声,陈婉明白他是想到什么。一路沉默着回到家门口,他才问:“你怎么打算的老老实实和我说。”

    陈婉何尝不想知道该怎么做那天的冲动,是因为风雨飘摇里贪恋他的顾惜和温柔,想牢牢抓住;还是出于真心的爱与托付

    裹足不前,是因为害怕远处迷雾后的深渊,抑或深信自己没有他人的好运

    她爱不爱他答不出来。如果不是爱,为什么想到要退还他的戒指,心口就一阵阵抽痛如果这是爱,为什么爱会让人胆小怯懦

    “年后再说好不好你也劝我要和你父母多相处,老实讲,我明白你们这种家庭,要接受需要时间。我舅舅是真正的明白人,如果你父母能同意,我想我舅舅不会有太多的意见。”

    他楞住。

    “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是不是”

    秦昊捏住她的手,陈婉疼得皱眉,他这才意识到放松开来,“我妈趁我不在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接着小心翼翼问:“是不是她自己去找过你”

    陈婉有点想笑,“你说什么你妈还会拿一捆钱来砸死我叫我和你分手又不是演电视剧。”笑完郑重说:“真没说什么。你也知道我,有时候是笨,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从小就练出来了。”

    v第 63 章v

    吴乐雅无视秦昊铁青的脸色,好奇地向车外张望,“她就住这里很旧的房子了。”

    前方的人影逐渐清晰,他心跳如初。半个月没见,只知道她感冒发烧,不知道她瘦成这样。“你既然打定主意不下车,那就少说废话。坐后面去,” 秦昊一拳砸在她靠背上,“听见没有叫你坐后头。”

    吴乐雅笑笑,跳下车时恰好与陈婉站了个面对面。秦昊见势头不好,急急地跟着下来。却见吴乐雅伸出手,轻飘飘“嗨”了一声,“我是吴乐雅。”

    陈婉很是震惊的表情,顾不及看秦昊,阖上微张的嘴巴也伸出手,“陈婉。”说完目光投向秦昊,满是询问。

    “过完年一起回济城的。”秦昊解释,“我妈说她呆家里闷,叫我带她出来玩。”一路而来,几次叫吴乐雅下车,吴乐雅狗皮膏药般粘在座位上。他忍耐到了极限,当下也没好脸色,拉开副驾驶车门哄陈婉坐上去。

    吴乐雅见秦昊自顾自走过去另一边,顿顿脚,悻悻开了后车门。

    “我听五哥说你比我还小,小几岁”

    “什么你你你的,叫嫂子。”

    初始慌乱的心平复下来,陈婉欠过半边身对后座一脸不高兴的吴乐雅说:“叫名字好了。”然后转向秦昊:“你妹妹是客,你当主人的别阴着个脸行吗”

    秦昊闻言微笑,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

    吴乐雅听见客与主两个字,抿住嘴,视线从他们交握的双手移向车外。陈婉看在眼里,笑意微漾地对秦昊说:“电话里也不说有客人,那就别去看电影了去哪里走走还好。”

    秦昊连连点头,“那去小环山。山上的大元寺香火旺,你也正好去求求神,今年能嫁头好人家。”后面那句显然是对吴乐雅说的。

    吴乐雅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挤兑,打鼻子里哼了声,嘟起嘴撒娇说:“我今天穿着高跟靴子,崴了脚五哥你背我大冷的天我也不想往山上跑。你们本来是打算去哪就去哪,不用顾及我,照原计划就行了。”

    秦昊在京时听陈婉说想看指环王,再三叮嘱等他回来一起。到了地头,他先去买票。吴乐雅望着他背影,神色变幻,跺了下脚追了上去,攀肩膀挽胳膊,无比自然。陈婉扯扯嘴角一笑了之,转身静静浏览墙上的海报。

    进了影院,吴乐雅坚持要坐秦昊旁边,秦昊黑着脸把她扯起来丢去左侧的位置,自己在中间坐下。陈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两个纠缠,想到他们这样打打闹闹地从小到大,不由为他生命里自己缺失的那些岁月酸恻。

    银幕上的大制作万分精彩,银幕下的毫不逊色。影院环绕的立体声中是吴乐雅隐约的莺鸣燕语,稍有惊恐处便往秦昊怀里躲,然后象意识到什么似的对陈婉不好意思地笑。黑暗里瞳仁微闪,陈婉知道那是挑衅的光。

    出来后看见秦昊山雨欲来的面色陈婉才略觉心安,他去拿车时吴乐雅紧了紧大衣领口,用极为遗憾怅惘的语气说:“五哥变了,以前他从来不去电影院的,嫌脏嫌乱嫌吵,更不用说买一堆零食了。五哥变得”

    后面的词不用说,陈婉已然明白。世俗低层次无非是类似的话。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笑起来,抬头迎上吴乐雅困惑的眼睛,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吴乐雅精致妆容的脸上笑意顿敛,有丝陌生的快意漫上陈婉心头。

    上车时吴乐雅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秦昊说先送她回家,她赌气问:“你们去哪里”

    秦昊怒极反笑,说:“我们半个月没见面了,现在去亲热。你也要跟着”

    吴乐雅被噎住说不出话,陈婉面红耳赤。

    “那送我回家前先去那个什么酱香园,出来时妈妈交代说买点酱瓜,爸爸这些天胃口不好,晚上说吃粥。”

    “我说你那称呼和你交代过多少次了什么爸爸妈妈的你的还是我的避嫌你懂不懂任谁听见都不好。”

    “有什么不对我叫了几十年了,爸爸妈妈没反对,你得瑟什么”

    秦昊看一眼垂眉敛目的陈婉,火气无可遏制,“我得瑟我被冤了几十年了”

    “我才冤了几十年了我打小什么心思想法”

    尖锐的擦地声起,陈婉被急刹车甩向前,又被安全带扯回来。只能见一声“滚”定眼看去是秦昊涨红的脸,粗壮的颈子上青筋勃发。“滚”

    再探后是吴乐雅吓呆了的脸,想是没见过秦昊暴怒的模样,下嘴唇颤抖、眼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很有三分梨花带雨的柔美。

    陈婉未及反应过来,秦昊已经下车,伸手开了后车门。“下来。”

    吴乐雅往后躲,嘴里喊着“不下就不下。”手臂却被秦昊大手抓住整个人向外拖。

    年前到年后,去见她舅舅然后一起回京拜望爷爷,筹措的计划没一样能实现,年中结婚的打算一个不小心就将是镜中月水中花。更难受的,一头是父母对他们关系轻描淡写浑不着意的态度,另一头是陈婉若即若离虚实难辨的疏离,胶着的局面里似乎只有他一个在努力在用心。再加上他妈有意无意的将他与吴乐雅安排到一处

    秦昊克制着压抑着,可越坚忍爆发的欲望就越强烈。“给我下来站好了别往我身上靠。”秦昊把她身子扶正,“这一百你拿着打车。一下午我是受够了,你爱哪哪切。以后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乱鼓捣事,有你好瞧的。”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回了驾驶座。

    马路上围观的车辆一部部重新发动,倒后镜里吴乐雅哭丧的脸逐渐消失。陈婉想笑,又感觉太不厚道,抿紧了嘴死憋着。

    “会不会觉得我太绝情太狠心了”秦昊闷声许久才发问。

    陈婉摇头。如果他拖泥带水粘糊不清的,那她再无存在的必要。

    “就知道你生气,电影院里一直不说话,小脸板得和我初中班主任一个样。老实说,是吃醋了不”

    她乜他一眼,“谁生气谁吃醋了我当看戏呢。我死板板的,不会象她那样撒娇,正好看懂了学两招。”

    “开头我也是忍着,我妈交代过的,又是十多年感情,不好太落她面子。”他右手探来握住她的捏了捏,“可如果太过份,让你难受了,我怎么也得让她不好过。你别怕我就行,打死我不会那样吼你。”

    陈婉回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回到金盛,大门一关她先搂住他脖子狂吻。突如其来的激情迅雷般在他脑中横扫而过,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以一种彻底的、毫不掩饰的姿态。秦昊心跳突止,回复的瞬间他用力抱紧怀中人,偏过头反吻住她。

    他以为自己知道对她的想念有多深,可再次品尝到她唇舌的触感,才知道思念远远不够。

    “想我了”他抱着半裸的她往卧房走,如雷的心跳伴随她断断续续的吟哦。“猫儿,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缓缓进入时用一种虔诚的渴求的语气说。

    发根处是他有力的手掌,怀抱里他的身体强壮到足以为她遮风避雨。陈婉定定看着他,四目相投,其间的火花似乎比身体交融时所点燃的更加深入心灵。

    这一刻,她恍悟自己是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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