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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沉香豌

正文 沉香豌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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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电话里一直躲着他,但也有预感终有一天他会出现在东大。只是这时刻来了,还是有缕慌乱在心头掠过。

    陈婉本来不打算来的,何心眉接到老宋约吃饭的电话时也是说不去,奈何宁小雅竖着耳朵眼睛死盯着不放。何心眉回了宁小雅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才懒洋洋地对着电话说:“你又安了什么心年才过,你又来拜有你这号的黄鼠狼吗”

    宋书愚也不生气,大咧咧地回她一句:“长辈照顾一下小辈不应该的吗过年你爸还和我说要经常教育你,照顾你,有机会你要珍惜”

    何心眉平白矮了一截,不爽很久了,见他还拿话挤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摔电话,宁小雅已经半路劫了过去,问起碰头地点。说完冲何心眉嘶吼:“干嘛不去我天天吃大食堂,肠胃都吃寡了。有机会沾点油腥,你们谁也不许说不”

    何心眉揉揉空落落的肚子,也有些心动。她俩以前还经常点菜吃,和陈婉熟络了之后为了照顾她面子,几乎绝迹于小食堂。想着这半个多星期的白水煮青菜和自己可怜巴巴的肠胃,激动地冲宁小雅和陈婉挥拳说:“那就都去吃光喝尽抢钱抢粮抢女人”

    陈婉只当是宋书愚一个,没料到秦昊也在。放慢了脚步,就想着找理由推搪了开溜。何心眉却一把拉住她小声嘀咕:“我还说吃他个倾家荡产,宁小雅个笨蛋怎么找校门口的四川火锅啊吃到何年何月才能吃穷他怎么也该是鱼翅海鲜才对。”

    “那,我们先回去”陈婉见那人带着笑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不自在到极点。听何心眉抱怨顿时如获大赦般,马上借机问。“现在赶回食堂应该还有菜。”

    何心眉翻个白眼说:“现在说回去来都来了,管他什么先混个饱。”说着摸摸额头上新出的几颗痘,先她一步走进去。

    店里只坐了半满,宋书愚预先叫了汤底,知道何心眉能吃,生料满满的摆了一桌。

    本来极爱闹场的何心眉今天异乎寻常的安静,陈婉鲜少主动和人说话,更不用提旁边的秦昊了,连眼神都欠奉。只有宁小雅巴拉巴拉个不停,从昨天宋书愚的课到学校的花边新闻,最后说到她们宿舍的趣事。讲到这个,在座的两个雄性起了兴致,宋书愚扬着眉毛,很有点鼓励的味道。

    陈婉见宁小雅再继续说下去,怕是把她们宿舍的黄色笑料也连锅端上了。心里一着慌,桌下的脚朝对面踢过去,正巧撞上何心眉踢出的腿,两个人痛得呲牙不止。她急忙闪开,又狠狠踩在旁边秦昊脚上。

    秦昊当她是故意泄愤,脚上虽痛,心里有些欢喜:总比不冷不热地对他要强多了。笑咪咪地捞起锅里涮好的黄鳝条放她碗里,还分外殷勤地说:“这个补,鳝鱼清明前吃最好。”

    陈婉踩到他时已经慌慌的抽回右脚,小心翼翼并拢起来。谁知他打蛇随棍上,左腿在她小腿边似有似无地蹭了两下,恼得她把下面椅子往何心眉傍边又挪过几分,侧脸怒瞪他。火锅温度高,她刚才吃了辣,腮若桃花、唇如樱点,益发显得双眸流光、清澈冰寒,秦昊心神不属,只觉得生起气来也是可爱的。

    陈婉被他痴痴看着,臊得脸上热剌剌的,小声骂了句:“没脸没皮没家教。”

    “你踢我做什么人廋骨头硬,撞得我好疼。”何心眉揉着饭桌下的腿。

    “没想踢你,想踢宁小雅来着。”

    “那死妮子,回头好好收拾她。” 何心眉抬起眼望向对面,“热情过度,忘乎所以。”

    陈婉竭力忽视右边强大的存在,漫不经心看向对面,“小雅还说饿,也没见她怎么动筷子。”

    “嘿嘿,她现在哪顾得上肚子在心仪的男士面前大逞口腹之欲是非淑女行为宁小雅语录第四条。好辣,妈啊,我的痘痘明天又要多几个。” 何心眉狂抽冷气,边细听宁小雅向宋书愚咨询英国各大名校边低声调侃。

    “抽风了,毕业去英国。前天是谁叫嚷着毕业马上嫁人来着”何心眉提醒宁小雅。

    “毕业还有好几年,谁能确知未来我的理想多着呢。”宁小雅警告的眼神扫过何心眉:再敢揭我老底再面向宋书愚时已经又是笑面如花,“宋老师,我一直以为英国是雾沉沉的天气,小雨阴郁连绵。给你刚才一说我也想去了,如果有一天能成为你的校友就太赞了。再讲讲你在1ondon bess schoo1的趣事好不好”

    何心眉做个发冷的表情,宋书愚看见莞尔一笑,继续侃侃而谈。

    “有追求是好事。”陈婉这次帮宁小雅,“至于抢白她吗”宋书愚口才好,连她也听得兴致昂昂的。

    “恩,追求。想追求猥琐男才是真的。我觉得他们还挺配的,都能装。小雅花痴装纯情,老宋猥琐男装玉树临风。”何心眉停了筷子在碗里胡乱搅了搅,咕哝说:“现在她连必杀技都使出来了,手撑下巴,脖子抬高45度角,双眼发射崇拜的炮弹。如果是卡通版,周围一定画满粉红色泡泡;如果是韩剧版,接着会一边抛媚眼一边情深款款喊一声:欧巴。”

    “扑哧。”陈婉笑完捂着脸一轮咳嗽,双目凝泪埋怨地望着何心眉。

    她鼻腔和嗓子眼呛进辣椒油,火辣辣的,眼泪唰唰的流。听见边上人说“喝口水。”也顾不了许多,凑着嘴边的水杯猛喝了一气,抬头才意识到端着水杯的是秦昊的手。她连忙避开他紧张的神情和她止住咳嗽后他眼中明显的释然,不好意思笑一下,对其他人解释说:“呛着了。”回想刚才就着他的手喝水见鬼了她今天为什么要出现在这儿

    “不爱吃辣早说啊,换鸳鸯锅就是了。擦擦嘴。”说着递张纸巾。

    陈婉极力抵御着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很熟吗说话用这样的口吻和语气左侧的何心眉好奇心早已被勾扯起来,埋头问她:“进门时就觉得卖相不错啊,不比猥琐男差,就是眼角往上挑,相书上说那叫命犯桃花,又是个花心大萝卜。你认识他”

    “不认识。”她心乱如麻,心目中肆意嚣张的秦昊今天突然颠覆形象,多了些殷勤体贴。她实在适应不了,难道是传说中的性格变异转移话题和何心眉说,“快点吃,我7点半还要去学生家。”

    “校花就是不一样,不认识的也有人怜香惜玉。”何心眉怅然而叹,偷偷望过去正对上秦昊的笑眼。心虚地扯下嘴角回了一个笑容,然后手肘推推陈婉,说:“唉,人家递东西给你。”

    陈婉顺着她眼神望去,说话功夫秦昊已经涮了一碗荤素放她面前。她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不用了。自己烫的好吃点。”

    从进门被她当作小透明也就算了,做小伏低好意殷勤也是连番被拒绝。他几时这样服侍过人秦昊心里不是滋味到极点,想发作还是吸了口气咽回去。只是拿眼睛刮着她,恨不得把她掰开两瓣看是什么材料打作的。待想起该说些什么,陈婉旁边那个36d已经站起身,讪笑着接了过去,还说:“谢谢啦,刚才还说火锅不过瘾、烫的还没吃的快呢。”大爷的,你是存心给我添堵来的也不怕36d吃到36e去

    第 2o 章

    车内外的世界是同一个,但为什么从车窗看出去,所有的景物如同虚幻影影绰绰的街灯和车龙被拉长,在淡墨色的夜晚里划出光弧延绵拖后。

    同样自觉很不真实的还有车里的陈婉。

    她从火锅店先行告辞准备回宿舍拿她的自行车,走了一半车道上一辆车从后面斜插过来,停在她面前。尽管前座的人没下来,她对车主的身份毫无置疑。没有本校通行证的车辆一概不许进出的东大校区,她认识的人里面有谁能这样视门禁如无物

    夜色初降,正是散步的时间,校园主干道上来往的人很多。或者是因为她是金融一班的陈婉,或者因为他的座驾太过招摇,探究而叵测的目光把她作了饭后瞩目的焦点。她暗自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你坐后面做什么到前面来。”秦昊扭过半个身子,满脸的不乐意。见她不动如山,更是臭了脸,“你当我是司机”

    “按礼貌是该坐前面,不过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保持距离好一些。不行我就下车了。”贫民区小老鼠没见过大场面,但是到这一步再不懂得对方的花花肠子,那她也太笨了。既然躲不过去,不如正视麻烦。

    秦昊扬眉淡笑,如何心眉所说微挑起的眼角侧面看来自有风流,“你怕我”意识到这点似乎让他很高兴,“怕我你还上我的车不怕我把你拐去卖了”

    “我舅舅可以找宋老师要人,你不怕给他添麻烦的话。”陈婉用指节轻叩车窗,提醒他:“你挡着道了。”

    秦昊冷哼一声,嘀咕了一句“司机”什么,还是转向对面车道。

    一路上,她盘算着怎样干净利落地断了他的念头。

    过去的二十年生命,年幼丧母,然后父亲离奇身故。当然,和很多人不幸的经历相比实在当不了“苦难”二字,只是由繁华至萧条的家境让她比同龄人提早意识到人生的需要和该走的方向。她不势利但很实际,而且贪求安稳痛恨意外。

    特别是现在这种意外。

    “你走错路了。”陈婉皱眉。

    “没看前面堵着吗这钟儿数不可能塞车,没准又是交通事故。你不怕赶不急”他从倒后镜里打量她一眼,“怕我卖了你干干瘦瘦跟猴儿似的,断斤算也值不了几个钱。”

    见她不搭理他,沉默了数秒,秦昊又悻悻说:“你后面有个袋子,自己拿,买给你的。”说完又补充:“放了几天,看见就烦。”

    陈婉回头,后座与车尾玻璃之间摆了个鼓鼓的购物袋,再转过脸时冷笑已经克制不住地溢出嘴角。

    秦昊睇见她眼里浓浓的讥讽,微弱的失措感从心里一闪而过,“你倒是打开看看啊。”

    互留情面婉转拒绝的想法被她抛置一边,从倒后镜里抓牢他小心翼翼的窥探,冷笑蔓延到心里去。

    “说话啊,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他打破车内凝滞的岑寂。

    她收回笑容扭头望向窗外,她应该属于车外的世界,他们不应该有所交集。“我喜欢你别找我麻烦。”冷淡疏离的语气会否激怒他她完全不作考虑,“我对你买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对你也是。不如象上次那样问我开价多少好了,我要的价钱你给不起。”

    他象是憋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低笑两声,然后恢复沉默。死寂的空间里似乎每颗空气微粒都沾附着他压抑厚重而迟缓的呼吸,陈婉故作镇定地继续僵直着背,手指死命掐着牛仔裤的裤缝。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如同南极至北极。到了蒋盼家的小区入口,她瞬间放松的同时才发现自己屏息了许久,重新呼吸到空气的心脏愉悦地平复了紧绷的神经。

    “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了,不值得。”她努力保持笑容, “谢谢你送我。”

    下车才走了几步,一股极大的力道从后突掩而至。她未作提防,往后踉跄了几步以为快摔倒时脊背砰地撞上秦昊的车身。然后他整个身子袭上来,毫无表情的面庞一步步放大,直到鼻尖几乎相触。

    他借着数米外小区入口的路灯细细端详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优美的唇形,黑黝黝的眼睛圆瞪着,跟鹿似的难掩惊恐。无可否认,这张完美无瑕的面孔让他色欲熏心,让他今天象个童蛋子似的患得患失。

    “现在慌了刚才跟我装冷淡装高贵那会儿怎么不慌”手下的细腰隔着衣服仍能感觉触手柔软细滑,他恶劣地捻了下,突然想起上次在帝宫时同样旖旎的触碰。

    她细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羞愤的粉酡,扭动着身子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开。

    “横竖你软硬不吃,我还用给你上脸管你乐不乐意,我就是办了你又怎么样”他加大几分力气,她却停止了挣扎,满心嫌恶地紧迫逼视他,一句一顿忿恨地说:“来啊,就在这你有胆子就做”

    她颈下衣领里露出的皮肤都是潮红色,胸脯微微起伏着,鼻翼轻耸,方才眼中惊惶的神色完全被决不妥协的两团火焰取代。他一时有些不忍,松开少许手臂的箝力,小心拉开他们身体间的空隙。

    “你不是要做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嘲讽地笑,“你是人物,你有权有势有钱,我一个小老百姓拿什么敢跟你斗你摇摇手指尖,我应该感恩戴德爬过去舔你脚趾头才对;你愿意要我我应该回家烧高香拜祖宗才是;难得你纡尊降贵赏脸请我吃饭,我明天该去庙里还愿;多少人修几辈子也修不到的福气啊呸,我恶心死了。”

    说着她发狠推开他,他却恍若不知,只是凝目注视她激愤的眼睛,铁青的脸肌肉紧绷,涌动的戾气几欲喷薄而出。良久才轻轻问:“至于吗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她深深呼吸,等待新鲜的空气缓慢将激烈起伏的情绪安抚如常后才又说:“我们不是一类人,请你以后自重。还有,请你不要打电话或者找别的机会,我没有那福分。”

    他脑中有片刻的空迥,接着了悟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带着轻蔑嘲弄的味道,慢慢说:“别恃着张脸张牙舞爪的,你不爱玩,爱玩的多的是。”

    “那就最好。我们总算达成共识了。”她毫不留恋地甩发离开。秦昊心里象被什么剜了个大洞,凉风出入冷飕飕的,回过神时她的背影已快消失在小区门口。

    “等会。”他在她身后招呼,打开车门,拿出那个袋子走上前递给她,“是手机,电话卡里已经冲过费用了,能用一段时间。你不要我也没处放。”

    她双手揽住自己的袋子只是摇头,“你的东西我要不起。”

    他收回伸出的手,看了眼手上的东西,神情有一丝倦怠,嘴角浮起自嘲的笑意。“这样”说着扬起手臂,那袋重物沿着抛物线飞向街角的黑暗。

    是否想象力作崇,为什么她总觉得他那束被街灯拉长的影子寂寥落寞,自嘲的笑容下还隐藏着其他的什么分明是她想要的结果,心里却空落落的,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她不知道这种空茫所为何来。

    陈婉心绪游离,蒋小薇脚步声近了才恍然回悟。“蒋姐。”她站起来。

    “坐,没事,我今天回来的早,进来看看。”蒋小薇抚摸着蒋盼的头发,从上到下审视女儿作业本上的字体,满意地微笑着对陈婉说:“不错,我女儿脾性急,也只有你降的住她。连字写的也比以前周正了。”

    蒋盼置若罔闻,只是稍微别了下头避开妈妈的手掌。陈婉见多了这对母女的疏离,暗自叹谓一声,对蒋小薇说:“盼盼还是很聪明的,就是贪玩了些。”

    蒋小薇点点头,望向陈婉的眼神莫测高深,淡淡说:“漂亮的女孩子没什么灵气,有灵气的性格高傲不合群,象你这样的倒是少有。”

    陈婉被她夸得不自在,微红着脸不知如何作答,蒋小薇浅浅一笑,说:“你也别不好意思,长相天生的,难得的是后天养成好性格。学校应该有不少男生追你吧。”

    见陈婉红着脸摇头摆手,蒋小薇笑了笑又说:“有也是正常,换了我是男人,我都动心。呵呵,不打趣你了,我出去给你们端宵夜。”

    她离开后蒋盼明显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陈婉安抚地对她笑着,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不叫妈妈没回来时眼巴巴地竖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回来了又不理人。”

    “她不稀罕我叫。”小丫头低垂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傻气。哪个做妈妈的会不稀罕自己女儿不爱你她会照顾你,担心你学习不好,怕你饿了一回来就去做夜宵”话是如此,陈婉也不太理解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当她第一次听说蒋盼从来没有和妈妈一起去过游乐场、公园,甚至超市饭店时,她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相处多了,她渐渐了解蒋盼的乖僻性格只是为了掩饰不被母亲需要的惶恐不安,她们母女再没有沟通的话,只怕盼盼的性格越来越走向极端。

    她觉得有需要找个机会和蒋盼妈妈谈谈。

    第 21 章

    宿舍太吵杂,其他人上网玩游戏看电影,或者和异地男朋友聊天长期抱着电话不放,陈婉大部分空余时间只能在图书馆躲清静。

    她前段日子向何心眉咨询奖学金的综合考评标准,何心眉几句话几乎扼杀了她全部希望,“你没戏第一你不是班干,第二各种活动你参与度不高,第三参加过什么校赛拿过什么奖没有那就没机会。”

    陈婉本来计划着拿了奖学金添上自己存的钱足够交下学期的学费,倘若有多的还能帮补弟弟小宇,听何心眉语气决断,当即苦了脸。宁小雅帮她出主意:“你不是在系办帮忙吗多去系主任面前晃晃啊,混个脸熟。你成绩一贯拔尖的,只要有人帮你说说话,拿个二等三等的完全没问题。”

    她不自许清高,但也独善其身惯了,于是息了念头。宁小雅说她成绩拔尖,其实这大半年忙于打工,已经耽误了不少课业。虽然离期末考还早,眼下不努力的话考前辛苦的还是自己。

    中午的时候就开始下雨,连绵至傍晚才收了雨势。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味和图书馆里特有的纸墨香,静谧安澜。她心情为之舒展,待旁边有人坐了预先帮何心眉她们占的位置,也是微笑仰脸,说:“不好意思,这里有”

    笑容凝固在嘴边。旁边那人漆黑的眼瞳紧盯着她,不遑他瞬。

    她别开脸,佯作镇静继续百~万\小说,手指却不由捏紧了指下的书页。

    她垂目思索的样子充满静态的美感,头发象是才洗过,随便在脑后扎起一束,黑发下的耳朵在灯影里剔透如玉。他之前的躁闷不知是被周围静谧的气氛抚慰了还是被湿润的空气浸没了,只是觉得就这样不说话看着她也是好的。

    她如芒刺在背,哪里能集中精神继续在书上胸口象是堵着一团,烦躁羞恼不耐兼而有之,理不顺抹不掉。过了半晌先忍耐不住低声喝问:“你来这做什么很闲吗天天往东大跑。”

    “我来找宋书愚。”他打量四周的环境,回避与她指责的眼神相触。

    鬼才信“你找错地方了。”

    “是。”他坦承。

    他毫不犹疑的回答倒是把她的嘴给堵上了,再说下去攀扯上她逃避的话题更加无谓。

    “该翻页了。”

    “啊”她抬起头。

    “我说,你看这一页看了十多分钟了,该翻下一页了。”他好心提醒,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嘴角。

    不是该翻页,是该砸上他脑袋。

    “我让你心烦意乱”他低声嘲笑她。

    “心烦不意乱。你贵姓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她言语中的冷厉疏离让他满心的嘲弄消散如灰,兴致顿失,想立马站起来离开又有些不舍,不受掌控的被她牵扯着的感觉更令人烦躁。“敢情我是送上门来给你糟践的。”他虽然是自语,但是声音着实大了点,带着气,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眼角余光瞥见周围闻声梭巡而至的好奇目光,她不由着了恼。板着脸收拾好桌面的东西,再不肯多说一句。走到图书馆外面才对尾随而出的他发作起来:“你有完没完我以为我们说的很明白了。知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讨厌”

    “方老二就不讨你厌黑社会混子,长得跟沙袋似的,除了打架有力气其他有什么好瞧你天天板着脸的正经样儿,说起谎来眼皮都不带眨的。什么邻居哥哥好朋友,哄我哄的可欢实,见了人跟猫似的,也不嫌腻味”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在东大门口黏糊了足足十多分钟,走时她还一步一回头频频回首。在他面前唱十八相送呢靠

    “关你什么事你管的宽”说完她一愣,怔然问:“你跟踪我”

    他僵着身子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说不出的厌烦与挫败,良久才语声微弱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似乎问了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确知答案的问题,他只是站在那里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睨视着她,没有说话。入夜清凉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潮湿和不知名的植物清馥弥漫在沉默的两人间,耳畔只有远处过路人依稀的脚步声。

    她也憧憬爱情。在图书馆里见到那些捉对坐在一处偶尔相视一笑,眼神交投时的温暖;或是饭堂里挤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惟恐天下不知、嚣张的甜蜜,她间或会失神会怅然,不是不羡慕的。可风花雪月要以物质生活的安稳富足做前提,虚无缥缈的爱情何尝不是一种奢侈品,昂贵到她无法负担。

    即使负担得起,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他这种人。

    “那天我已经说过我们不是一类人。你们玩的游戏我玩不起,我求你了,无聊找别人去好不好我相信出了东大的门,愿意配合你的人多的是,你何苦拿我来逗弄”

    他抬起手似乎想摸她脸颊,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躲闪开。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做了什么呢每次见了我跟见了鬼一样。”他冷笑, “我哪点比不上方老二他一个混黑道的和你就是一类人了”

    “他是混黑道,但底子比很多人干净。我问你,如果是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是你的第几任1o任1oo任”她好奇的问,接着右手指向图书馆,“知道我的同学是第几任吗几乎都是第一任,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任。秦昊,我要找男朋友也是找身家清白的,你早就没资格了。”

    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旋即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把他打压到最低如脚底尘埃。没资格,没资格。他心里一遍遍重复这三个字,脸上浮起一贯的倨傲,咧开嘴笑说:“得,你太瞧得起自个了。找你就是玩就是逗闷子就是作消遣,什么找男朋友你当我是找女朋友找镜子照照去”她双眸流泻的冰寒和鄙夷越来越浓郁,浓郁到他心尖几欲为之颤抖,在他停顿的空隙,从她齿缝里迸出两个字:“垃圾。”

    有一瞬间的惊恐,以为秦昊要打她。他眼中的狞色象两团控制不住的火苗。陈婉不甘示弱,按捺着逃跑的冲动回视他。她见过他邪佞不可一世的样子,受过他无赖肆无忌惮的马蚤扰,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凶悍的表情。他在生气,她屏住呼吸,知道他在生气。过了许久,他眉间眼底渐渐被一层阴翳笼罩,没有多看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再一次留给她一个萧索的背影。

    陈婉一直揣摩“垃圾”两个字是不是太过分太伤人了她如愿以偿没有再见到他,那张阴沉沉的脸和孤单单的背影偶尔在心上闪过,随之总会有些空落落的,总觉得差了一声抱歉。

    清明的时候请了假和舅舅上山,方存正做义务司机在山下等着。看着她沿阶梯恍恍惚惚走下时急走了几步迎上去。她勉强对他笑了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平常的日子她尽量保持阳光,但是每年的这几天怎么都阻挡不了记忆象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心。她也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里,搜罗脑海里所有关于父母的景象。每一丝每一缕都是他们在她生命里存在过的证明,她不能忘记了。

    晚上和蒋盼讲解着作业时,看着小姑娘忽闪的眼睛,自己眼窝忍不住有些湿潮。停顿了半晌才说:“对妈妈好一点,爱她就要说出来,不然会遗憾一辈子。”

    她以为小姑娘不会明白,实在低估了新一代的理解力,蒋盼问:“为什么会遗憾”

    她微怔,是,蒋盼还有未来很多时间补偿。她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蒋小薇回来时还早,她这段时间听从了陈婉的建议,应酬似乎少了很多。蒋小薇打量着她,眼中的深意让她一凛,她还在莫名其妙,蒋小薇已经笑说:“怎么瘦了这么多和男朋友吵架闹别扭了”她说功课紧,睡眠不足。蒋小薇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蒋小薇打电话到宿舍,她以为又是因为出差什么的让她临时去帮忙,蒋小薇说请她吃饭,并且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她大概才下班,很职业的妆容,与晚间她的烟视媚行相比又是另外一个模样。

    去的地方是济城一间五星酒店的西餐厅,记得去年陈婉生日,方存正还提议来这里帮她庆生。她那会儿嘲笑他“你会用刀叉”方存正不乐意,反问她:“你就会了”说完抓抓头发说:“算了,牛扒生不生熟不熟的,也不好吃,我们实惠点,吃大排。”结果带上小宇去了文湘路的一品大排馆,吃到三个人直搓肚皮。

    桌面上铺着白色的浆得挺括的桌布,装蜡烛的玻璃小盏极是可爱,远处的人交谈是喃喃低语,水晶杯碰撞的声响悦耳清脆。收回好奇的目光,才发现蒋小薇一直抿着嘴在观察她。“让你见笑了。”她搓搓桌面下的手。

    “第一次来”

    她点头。“家里环境不好,所以”

    “和我一样,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蒋小薇了然点头,指尖在红酒杯的杯沿上轻轻打转,“你应该比我聪明懂事,最起码不会象我一样未婚先孕,而且傻乎乎的把孩子生下来。”

    第 22 章

    蒋小薇每每回忆自己不堪的狗血人生就觉得像是在重温三流言情小说的剧情,其中的差别是其他的看客掩卷后不过丢掷一旁,而她要用一生的幸福作为年少轻狂的代价。

    蒋小薇的父母只是一间半死不活的小厂子的工人,家庭因素,她对学业从来没有上过心。从小知道自己漂亮,小嘴甜甜的总能从父母的同事和街坊那里哄到些好吃的。再大点,美丽更加演变为成长过程中的利器。作业没做没关系,自然有男同学代劳;考试成绩差没关系,不回家就不会被父亲挥舞着扫帚追打,自然有人请她吃东西打游戏机。

    这一切从高一开始逆转。她爱上了同年级的一个男生。

    对,是爱。不是喜欢。

    她为他坚持每晚上自习课,只为了下课时能和他说一句话,多看他一眼;她为他断绝校外所有联系,潜心读书,只为了学业上和他的差距能拉近到可以容忍的程度。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和他在一个班,他们经常坐在一起,为一道题的解题方法和答案争论不休。她痴痴站在窗外窥视,幻想自己是那个和他争执,最后落败挨了他一记爆栗的人。

    她从各种渠道接近他,象个偏执狂一样执拗的坚守自己可有可无的存在;又象是患了收集癖,她收集关于他的所有,任何琐事包括他的小习惯都不放过。

    她坚信她的美丽和无私的爱终有一日能感天动地,她的偏执在高三那年得到回报。

    他向那个女生表白被拒,转而投向她。

    他们并没有恋爱,只是比以往友谊更近,经常一起上学下课。她终于有资格坐在他自行车后座招摇出校门,或者并坐在校门前的小店外共享一盒冰淇淋。他不厌其烦地帮她补习功课,说是希望她也能考上好学校。她偷偷欢喜着: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的将来有共同的计划与安排

    高三临考前的紧张压抑像是催化剂一般催熟了校园里部分半明半寐的恋情,他们是其中一对。考前的某一晚,她把自己献给了他。像是一种宗教仪式,庄重而圣洁。她的灵魂,她的心,她不能自抑的灿烂爱情,她付托了对未来无比美好的期盼。

    他被数一数二的学校录取,她名落孙山。送他踏上向帝都而去的火车时,她发现同车的是他一直暗恋且表白不成功的对象,他们考入了一间学校。嫉妒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吞噬了她,随之而来更大的打击她怀孕近三个月了。

    身上那块肉有一半是他的,他却百般逃避推脱,甚至怀疑指责。她站在离家很远的公共电话前紧握着话筒,却握不住他飘渺的话音。从此,再不联络。暑假时的种种似乎只是盛夏酷暑里奢侈的一个甜梦,当她保护着微隆起的肚子和父亲的扫帚抗争时,那个甜梦几乎透明得快要碎裂消散。

    她要生下来,她要让他后悔,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祈求她的原谅,痛哭着在她脚下忏悔。而她,将捍卫她仅存的自尊,对命运冷笑。

    她回乡下住了大半年,再回家时,手上抱着蒋盼,肩上的书包装满尿布和课本。

    父母是老实人,一辈子谨小慎微的做事做人。母亲曾经跪下哀求她去医院,父亲当初甚至起过杀了她也不能丢蒋家脸面的念头。可是中国的工人阶级总有一种对无望生活的坚韧耐力,在送她去乡下亲戚家时他们已经沉默地接受了她的选择。

    她选择复读一年重考,然后请了半年重病假,最终以她追寻爱情时同样的执拗考上了东大。她没有钱没有依靠,只有自己。她从大一就开始打工,偶然的机会做了平面模特,毕业时已经买了房子,并且在熟悉的广告行业找到工作。

    “那个男人呢”狗血的人生更加煽情,陈婉抹了抹滑落腮旁同情的泪水,更多的眼泪又即涌出。

    那个男人蒋小薇目光投向遥远处。那个男人毕业后留在帝都,两年后终于赢得美人归,娶的正是他高中时暗恋的对象大学的校友。现实极其可笑,他在人前是爱情坚贞的典范,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渣。她调转视线望向陈婉,说:“那个男人从帝都回来,一直在济城。他未娶,我未嫁。我们偶尔还有见面,算是朋友。”

    “怎么能这样”陈婉百思不得其解,“他不知道盼盼的存在吗他应该娶你,给你给盼盼一个家啊”

    蒋小薇脸上浮现怅然的神情,历尽沧桑后的淡然看在陈婉眼中,心里更加平添同情和激愤。蒋小薇淡淡一笑,说:“他和我同年,还没有到安定的年纪。男人,总是玩够了才会向往家庭。”说完一叹,又道:“他从心里抵触已经有了孩子的事实,家世又好,将来结婚的对象一定是长辈安排的,门当户对的那种。所以我尽量不带盼盼出去,如果被他家里人知道盼盼的存在我只能守候着,但愿能守到他肯安定下来接受我们母女的那一天。”

    陈婉义愤填膺,说:“不是东西还有这样无耻的人干嘛要守着他,你有好工作,能养活自己和盼盼,完全可以再找个好男人,找个真正珍惜你的。”

    蒋小薇似乎被她激烈的情绪感染了,眼中有明显的挣扎,摇摆了多日的心绪再一次倾倒向良知的一方。过了好一会理智重新战胜情感,才又说:“我爱他爱了十年,没有那么容易说放弃就放弃。”

    “你”陈婉无语。她没有机会尝试爱情,这种奉献所有甚至摧毁一切也不管不顾的爱情根本不是她所向往的。她无法理解,但是心痛,心痛蒋小薇这样美丽的女人,盼盼那样可爱的女孩因为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而沉沦在无望的守候里。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吧。”蒋小薇喝口咖啡接着说:“前些日子我很早回家,有一次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小区外面争执。”

    陈婉记得是哪一天,闻言咬住下唇。秦昊应该和蒋小薇所说的那个男人是一类:花心,没有责任感,游戏人生。所幸她拒绝了秦昊,所幸她很理智,没有对那种人抱有什么天真的幻想。

    “离得太远,我也没看清楚,我猜应该是个很高很帅的男人吧。是你男朋友”她看得何其清楚她何其了解秦昊那种人小五虽则不是她的所爱,但是是她的利益所在。陈婉长得太好太艳丽如一朵任何男人都急切撷取的鲜花,她要防患于未然,她要保护自己和女儿生活足够的安定。

    “不是。”她坚定地摇头。

    “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很象很投缘,盼盼也很依赖你喜欢你,所以才多句嘴。我们女人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就是个不会保护自己的反面教材。遇上太帅的或者家世好的男人,要留个心眼,不能轻易上当。”傻姑娘,遇上任何人都要留个心眼,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与帮助。

    “我明白的。”陈婉如同遇见知己一般,“我舅舅舅妈供我读书不容易,我没有什么想法,只希望快点过完这四年,找个好工作。将来能象蒋姐一样,不对,能有你一半的能力就够了。”

    “傻姑娘,我有什么能力。”蒋小薇不置可否的笑一下,眼睛望向才踏进西餐厅的几个男女,然后说:“对不起,看见熟人,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

    蒋小薇的熟人里有一个陈婉也认识江副市长的儿子江磊,认出他的同时陈婉朝座位里面的阴影移了下。蒋小薇似乎提到她,那几人向她这边望来。

    陈婉挺着背,暗自期望他们不要过来坐一起。接着又好笑:本来就灯光昏暗,看不真切。再者那次为了酒吧的事情和方存正去医院,那一面江磊似乎对她并没有印象。就算是记起她是陈海行的女儿又怎么样时隔数年,她再不是当初无助凄惶的小姑娘。爸爸的死因疑点如云,真要面对,开口质问的人是她。

    蒋小薇过来重新坐下,向她解释说:“做我们这行,认识的人多,应酬起来也烦。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刚才那两个,一个是江副市长的公子,一个是洪省长的公子。要是只是公子哥也就罢了,偏偏洪建学是恒宇地产的幕后老板,我们公司的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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